彻悟大师遗集 白话文 R2
原文由 AI 人工智能翻译成简单的白话文
错误之处请依照原文纠正
001
彻悟大师行略
彻悟大师法名际醒,字彻悟,又字讷堂,号梦东。他是京东丰润县人,俗家姓马,父亲叫马万璋,母亲是高氏。大师自幼聪慧过人,长大后喜爱读书,对经史各类书籍都广泛涉猎。二十二岁时,大师身患重病,由此领悟到身体虚幻无常,从而生起出离世间的志向。病好后,他前往房山县,在三圣庵拜荣池老宿为师剃发出家。第二年,到岫云寺跟随恒实律师受具足戒。又过一年,听闻香界寺隆一法师开讲《圆觉经》,大师前往听讲。他日夜钻研探讨,精心探究其中的深奥义理,最终领悟了《圆觉经》的核心要义。之后,大师又依止增寿寺慧岸法师,学习相宗,深刻领会了相宗的要点。后来,他还在心华寺遍空法师座下,聆听《法华经》《楞严经》《金刚经》等经典,顿时获得圆满的见解。对于性相二宗、三观十乘的义理,大师都能透彻理解,没有丝毫滞碍。
乾隆三十三年冬天,大师参访广通寺粹如纯翁,彻底明白向上一乘的大事,师徒二人道心相契,粹如纯翁为大师印可证心。大师由此成为临济宗三十六世、磐石七世的传人。乾隆三十八年,粹如纯翁迁至万寿寺,大师接任广通寺住持。他带领众人参禅,激励后学,孜孜不倦,十四年如一日,声名远扬,南北各地的禅宗风气因他而大振。大师常常想起永明延寿禅师,这位禅门宗匠都归心净土,每日持念十万声阿弥陀佛,期望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何况如今处于末法时代,更应该遵循这一修行方法。于是,大师专心修习净土法门,大力弘扬净土宗。他每天限定接待客人的时间为一炷香的工夫,时间一到,就只进行礼拜和持念阿弥陀佛。乾隆五十七年,大师迁至觉生寺担任住持,在任八年,使觉生寺百废俱兴。他在净业堂外,另外建立了三座堂,分别名为涅槃堂、安养堂、学士堂,让年老生病的僧人有所依靠,也方便初学者诵读修习佛法。大师对禅净二宗的宗旨都有深刻的领悟,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对他人也满怀殷切期望。他开导众人说法时,就像宝瓶倒水、云气兴起一样顺畅自然。他与众人一起精进修持,使得净土宗的风气大为兴盛,远近之人都受到感化,僧俗各界都诚心归附,当时他堪称佛门中的第一人。
嘉庆五年,大师退居红螺山资福寺,本想在此安度晚年。无奈僧众们对他十分依恋,追随不舍,让他难以避开众人独自清修。大师一心为法、为了众生,心中从未有过厌倦。于是,他又留下众人,不久后这里便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修行丛林。大师与众人一起担柴运水,修补墙壁和房屋,饮食起居都与大家相同。就这样又过了十年。嘉庆十五年二月,大师前往万寿寺祭扫粹如纯翁的墓塔,向各位寺院的外护者告别,并嘱咐说:“世间的因缘虚幻短暂,人生变化无常。虚度此生实在可惜,大家应当各自努力念佛。将来在净土,我们定能再次相见。” 三月,大师回到红螺山,让人提前准备好火化的相关事宜。十月十七日,大师召集众人,将寺院事务交付给弟子松泉,让他带领众人主持寺院,并告诫说:“念佛法门,普度上中下三根众生,没有哪一种根机的人不能被摄受。我这些年来,与大家苦心建立这个道场,就是为了接待各方前来的修行者,共同修习净土法门。凡是我所立下的规矩,大家永远都要遵守,不能改变,这样才不辜负我和大家的一片苦心。” 在大师临终前半个月,他感觉身体有些不适,便让大众一起帮他称念阿弥陀佛名号。这时,他看到虚空中有无数的幢幡从西方飘来,于是告诉众人说:“净土的景象已经显现,我即将往生西方了。” 众人纷纷劝说他继续留在世间,大师却说:“人生百年就像暂时寄居世间,最终都要有个归宿。我能达到这样的圣境,你们应该为我感到高兴,何必挽留我呢?” 十二月十六日,大师让监院师贯一准备涅槃斋。十七日申时,大师告诉众人说:“我昨天已经见到文殊菩萨、观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今天又承蒙阿弥陀佛亲自前来接引。我现在要走了。” 众人听闻,称念阿弥陀佛的声音更加响亮。大师面向西方,端端正正地坐着,合起双掌说:“称念一声洪名,就能见到一声佛的相好。” 说完,便手结弥陀印,安详地离开了人世。众人闻到奇异的香气弥漫在空中,将大师的遗体供奉了七天,他的面貌如同生前一样,慈祥温和、丰满润泽,原本白色的头发也变黑了,光彩照人。十四天后,将大师的遗体放入龛中,二十一天后进行火化,获得了一百多粒舍利。大师的弟子们遵照他的遗愿,将他的灵骨安葬在普同塔内。大师出生于乾隆六年十月十四日未时,圆寂于嘉庆十五年十二月十七日申时,享年七十岁,出家四十九年,受戒四十三年。他所著的《示禅教律念佛伽陀》流传于世。
嘉庆十七年壬申九月十六日,大师的弟子惺聪拿着大师的生平事迹,请我为其作序。我与大师相识多年,一直承蒙他的开导教诲,受到了很多启发。大师确实是一位超凡脱俗的人,他六根聪慧,领悟能力远超常人,既具备出众的辩才,又能坚持艰苦的修行,始终如一。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所以在记录这些内容时,我不敢有一字虚假。只是我不擅长写文章,只是如实讲述,以让大家相信这些都是真实的。
原叙
世间倡导净业修行的,从晋代的远法师开始。远法师仰承佛的慈悲,大力开启度化众生的法门。他开凿莲池,种植莲花,建造佛堂,并立下誓愿。当时,有十八贤众和一百二十三人,在修行中获得了自在之力,达到了念而无念、无生而生的境界。他们心心相印,传承佛法,一直延续至今。梦东禅师,是佛门的杰出继承人。他前世就具备定力和智慧,对佛法的领悟极为深刻。起初,他领悟了《圆觉经》的要义,接着又深入理解了三藏十乘的精妙义理。后来,他舍弃了以往的修行方法,专注于净土法门。他虚心下气,二十年来如一日,没有丝毫退转之心,一心追求往生西方的心愿。他凭借圆满的信心和见解,利益众生,以此证入弥陀法界。他的遗集留存于世,读了之后,更让人相信他所说的话。他强调愿、信、行,以及忏除罪业、成熟善根,关键在于一心求生净土。心,横可遍及十方,竖能穷尽三际,广大无边。为了避免陷入偏小的境界,要发起大菩提心,这体现了心的宏大。任凭业力流转,却能契合佛道,转变业力,这是心的权宜妙用。就如同将清珠投入浊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用金子铸成佛像,这些都是心的作用。经中所说的 “是心作佛,是心是佛” 这两句话,大师反复探究其详细含义,多次加以强调。他还说,一寸时光就如同一寸生命的光芒,希望后世的学者,能在这如恒河沙数般的修行方法中,找到一条简单快捷的道路,迅速脱离生死的关卡,共同证得安乐的境界,拯救迷惑的众生,让大家都能到达解脱的彼岸。他的这番心意是多么深厚啊!大师平时不喜欢钻研语言文字,但偶尔吟诗,内容宏大的能总括一切,细微之处又能圆融无碍。他根据不同的机缘,设立教法,蕴含着深刻的真理。就像阿伽陀药一样,能治疗各种疾病;又如同如意珠,能满足所有的愿望。大概就是如此吧。我私下想到,宗教两门的语录浩如烟海,解释经典的著作也清晰地阐明了佛法的要义。然而,对于净业修行这一正确的入道方法,除了龙舒、大佑等人的著作外,其他论述很少。所以,大师的言论实在不应该被埋没。大师的高徒松泉,将这部遗集交付刊印,并请我作序。我就对大师文章中深奥的部分进行阐述,以此作为序文。
附念佛伽陀原叙
讷堂老人带领众人精修持名法门,态度极其诚恳。他在广通寺和觉生寺修行多年。乙卯年冬天,他又分别以教义和宗乘为主题,创作了各一百首偈颂,阐述其中的精妙之处,并展示给众人。我们当时一听,顿时心荡神怡,仿佛有了深刻的领会。因为敬仰老人为众人的一片苦心,他如此恳切地教导大家,如果不将这些偈颂刊印传播,时间久了必然会失传。于是,我们将这些偈颂刊印成书,希望修习净业的人,能一起参悟品味。
另叙
清朝中叶,梦东老人继承莲池大师和蕅益大师的遗风,在京北的红螺山弘扬净土法门。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了,国内说起净土宗的修行场所,首推红螺山。大师早年的文字大多自行焚毁,他的门人唤醒、了睿收集整理剩余的文稿,再加上他晚年的作品,由大师亲自删定,编成两卷。大师西逝后,他的门人松泉在北方刊刻发行,名为《梦东禅师遗集》。其中,《念佛伽陀》单独成一卷,此前已经单独流传。后来,浙江的钱伊庵居士节选上卷内容,与《念佛伽陀》合并,仍编为两卷,改名为《彻悟禅师遗稿》,在杭州刊刻。清朝末年,扬仁山居士又对其稍加删节,改名为《语录》,在金陵刊刻。扬州藏经院将其附在《净土十要》之后,合刻发行。而在北方流传的原集,后人找到大师的遗稿,陆续增添进去,虽然内容更加完整,但有些杂乱。正好大家觉得原集的刻板逐渐模糊不清,于是商议集资重新排版印刷。我们重新进行编排,整理为三卷。承蒙红螺山普泉老和尚将本山所供奉的大师遗像展示给我们,我们将其放在卷首,并编写了目录,以便查阅。
自叙
我从乾隆癸巳年开始住持京都广通寺,带领众人参禅。期间有一些心得体会,便用笔记录下来。到了丁酉年,由于我宿业深重,身体多病。我想到教乘中的五停心观,对于业障深重的众生,可以通过念佛来对治。而且,文殊菩萨、普贤菩萨等诸多菩萨,马鸣菩萨、龙树菩萨等诸多祖师,智者大师、永明大师、楚石大师、莲池大师等诸多善知识,都归心净土。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皈命净土呢?于是,我开始早晚课诵念佛,当时愿意跟随我一起念佛的禅者也很多。顺应这样的机缘,也为了方便自己修行,我便停止参禅,专心念佛。当时,在我身边那些看重参禅的人,对我进行了很多指责。但我因为深信佛言,并不在意这些。十多年来积累的文稿,我一下子全部付之一炬。没想到,一些好事的禅者从灰烬中找出了一些内容,但也不过是原来的百分之一罢了。后来,由于种种机缘,我又先后住持觉生寺和资福寺。因为一些虚名,常常有人请我开示佛法、题写跋文。迫不得已,我只能答应。时间久了,又积累了不少文稿。戊辰年夏天,逢春李居士在山中听讲,听闻佛法后有所领悟,便想要将这些文稿刊印。我说不行,人既然已经隐居,又何必留下这些文字呢?这是世间隐士都明白的道理,何况我已经一心向往净土,还有什么文字值得留存呢?李居士坚持请求,我只好写了几句话,说明这些都是不得已而作的文字。
重刻叙
我编辑完彻悟大师的遗稿后,有人问我:“念佛往生的方法有什么关键之处吗?” 我说:“有,那就是确信。” 净土宗的三种资粮,即信、愿、行,只要有坚定的信心,愿和行也就包含在其中了。回忆起当年我跟随单华藏夫子学习,向他请教当世的各位大德,就已经听说了京都彻悟老人的名字。他精通宗教,大力弘扬净土法门,我对他十分仰慕。丙寅年我游历燕京,有幸能够前往拜访。但到了之后才知道,大师已经移居红螺山,距离我有两天的路程。由于世俗事务的羁绊,我最终没能成行,为此深感遗憾。戊寅年春天,真益子从京城带来大师的文集,我得以拜读。我感叹大师开示众人的话语充满悲心,对于往生的论述非常确凿。他传承北济宗风,深入研究南台教海。我不禁涕泗横流,悔恨当年近在咫尺却未能相见。唉,在这娑婆世界,环境艰苦,寿命短暂。稍微有点志向的人,谁不警惕无常,想要脱离生死呢?然而,很多人最终因为找不到正确的方法而放弃。即使有些人多生积累了善根,皈敬三宝,也知道往生是最好的捷径,但又因为自己的见闻不够确切,反而怀疑记载的内容是否真实,最终因为怀疑而耽误自己,只能在痛苦中等待死亡。唉,要生起坚定的信心竟然如此困难!如今彻悟大师西归,他在几个月前就告别嘱托外护者,安排好各项事务,这足以证明他预知时至。虚空中幢幡满空而来,各位大菩萨相继出现,临终时,阿弥陀佛亲自前来接引,这些都是他报终时的境界显现,也是佛菩萨接引的真实证明。然而,这还只是大师一人的所见。至于奇异的香气弥漫在空中,遗体七天如同生前,白发变黑,舍利众多,这些都是当时众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往生的祥瑞遍布中国,让人没有丝毫怀疑的余地。如果有人听闻这些还不能猛然醒悟,追随大师的脚步,在今生努力脱离生死,那又是谁的过错呢?我曾经考察,自从远公开创净土法门,被尊为初祖以来,后世能够担当祖位的人也有不少。从古至今,传承下来的,将善导大师、承远大师、法照大师、少康大师、永明大师、省常大师、莲池大师、思齐大师等列为净宗九祖。我认为彻悟大师的修行事迹,足以让后人闻风而起。如果以后有人继续排列祖位,他肯定是不能被遗漏的。正好胥城贝宝岩先生赠送我大师的《念佛伽陀》,松涛开士认为应该重新合刊印刷,以便广泛传播。他率先捐出刻资,于是我们挑选两集中关于宗教净的精妙论述刊印,其余的杂著,只是作为参考。因为我们希望天下后世的人能够融会宗教,共同归向净土,尤其要在三种资粮中,将确信往生作为首要任务。松师是一位劝人念佛的僧人,是西天目净文长老的戒子。
彻悟大师遗集卷上
示众
一切法门,都以明心为关键;一切行门,都以净心为关键。然而,明心的关键,没有比念佛更好的方法了。忆佛念佛,现在和将来,必定能够见到佛,无需借助其他方便法门,自然就能心开悟解。如此看来,念佛难道不是明心的关键吗?再者,净心的关键,同样没有比念佛更好的。一念与佛相应,这一念就是佛;念念与佛相应,念念都是佛。就如同将清珠投入浊水,浊水不得不变得清澈;把佛号念进乱心,乱心也不得不变得向佛。如此,念佛难道不是净心的关键吗?一句佛号,涵盖了悟和修两门的关键。提到悟,信就在其中;提到修,证也在其中。信解修证都包含在内,大小乘一切经典的关键,也都囊括无遗。那么,一句阿弥陀佛,难道不是最为关键的修行之道吗?我们现前的一念之心,完全真实的本性变成了虚妄,但这虚妄的当下就是真实,它终日不变,却又终日随缘。如果不随佛界的缘去念佛界,就会念九界;不念佛、菩萨、缘觉、声闻这三乘,就会念六道凡夫;不念人天两道,就会念畜生、饿鬼、地狱这三途;不念鬼畜,就会念地狱。因为只要有心,就不能没有念头,只有佛才能证得无念的心体,从等觉菩萨以下,都还有念头。每起一个念头,必然落在十界之中,没有任何念头能超出十界之外,因为十法界已经涵盖了一切。每起一个念头,就是一次受生的因缘。如果真的明白这个道理还不念佛,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这颗心能与平等的大慈大悲、依正功德以及万德洪名相应,那就是念佛法界;能与菩提心、六度万行相应,就是念菩萨法界;以无我之心与十二因缘相应,就是念缘觉法界;以无我之心观察四谛,就是念声闻法界;或者与四禅八定以及上品十善相应,就是念天法界;若与五戒相应,就是念人法界;如果修行戒善等法,却怀着嗔恨、傲慢、争强好胜之心,就会落入修罗法界;若以懈怠的心念下品十恶,就会堕入畜生法界;若以缓急相半的心,与中品十恶相应,便堕入饿鬼法界;若以猛烈炽热的心,与上品十恶相应,即堕入地狱法界。十恶,就是杀生、偷盗、邪淫、妄言、绮语、恶口、两舌、贪心、嗔心、邪见,反过来就是十善。应当暗自仔细检查日常所起的念头,与哪一界相应的多,与哪一界相应的强烈,那么日后安身立命的地方,就不用再问别人了。
一切境界,都是由业力感召,由心所显现。境界显现之处,其本体就是心。只要有心,就不能没有境界。不显现佛的境界,就会显现九界的境界;不显现三乘的境界,就会显现六凡的境界;不显现天人鬼畜的境界,就会显现地狱的境界。佛及三乘所显现的境界,虽然有高低不同,但都是享受法乐。三界诸天所显现的境界,只是享受禅定和五欲的快乐;人道的境界,苦乐相间,各自随其业力,苦乐多少有所不同;鬼畜的境界,苦多乐少;至于地狱,则是纯粹的极度痛苦。就像人在梦中见到的山川人物,都是依梦心而显现。如果没有梦心,必然没有梦境;假设没有梦境,也不会有梦心。所以说,心外没有境界,境外也没有心,整个境界就是心,全心就是境界。如果在因中观察果,就应当观察心;如果在果处验证因,就应当观察境界。所以说,没有无境的心,也没有无心的境。果必然由因产生,因也必然能成就果。如果真的明白心境因果一如不二的道理,却还不念佛求生净土,我是不会相信的。
真为生死,发菩提心,以深信愿,持佛名号,这十六个字,是念佛法门的一大纲领宗旨。如果真为生死的心不发,那么一切开示都如同戏论。世间所有的痛苦,没有比生死更重的了。生死不了,就会在生死中轮回,出一个胞胎,又入一个胞胎,舍弃一个身体,又获取一个身体,痛苦不堪。何况在轮回中还没有解脱,难免会堕落。猪胞胎、狗胞胎,都可能钻进去;驴皮袋、马皮袋,也都可能换上身。这个人身,极其难得,也最容易失去。一念之差,就会进入恶趣。三途容易进去却难以出来,地狱的时间漫长且痛苦深重。从七佛以来,有的人还在做蚂蚁;八万劫后,有的人还没脱离鸽身。畜生道的时间已经够长了,鬼狱的时间更是加倍漫长。在漫长的劫数里,受苦没有尽头,万苦交加,无处可归,无人可救。每次说到这些,都让人毛骨悚然;偶尔想到这些,就会五内如焚。所以,现在就要深切地念及生死,如同死了父母一样悲痛,如同救头上的火一样急切。然而,我有生死,我求出离,而一切众生都在生死之中,也都应该出离。他们和我本是一体,都是多生的父母,未来的诸佛。如果不考虑普度众生,只求自己获利,那么于理有亏,内心也不会安宁。何况不发大心,就外不能感通诸佛,内不能契合本性,上不能圆满成就佛道,下不能广泛利益众生。无始以来的恩爱,如何解脱?无始以来的冤仇,如何化解?累劫的罪业,难以忏除;累劫的善根,难以成熟。随顺修行,会有很多障碍;纵然有所成就,最终也会堕入偏小的境地。所以,必须顺应本性,发起大菩提心。然而,大心已经发起,就应当修行大行。在一切行门之中,寻找最容易下手、最容易成就、极其稳当、极其圆顿的,那就莫过于以深信愿,持佛名号了。所谓深信,就是释迦如来的清净梵音,绝对不会说谎;弥陀世尊的大慈悲心,绝对不会有虚愿。而且以念佛求生的因,必然会感召见佛往生的果,就像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响声必然回应声音,影子必然跟随形体。因不会白白舍弃,果也不会凭空得到。这是不用问佛就能相信的。何况我们现前一念心性,全真成妄,全妄即真,终日随缘,终日不变,横遍十方,竖穷三际,当下没有边际。弥陀净土,就在这一念心性之中。以我具备佛性的心,念我心中本具的佛,难道我心中本具的佛,不会回应我具备佛性的心吗?往生传中记载的临终瑞相,清清楚楚,难道是欺骗我们吗?如此深信之后,愿乐自然深切。以西方净土的快乐,回看娑婆世界的痛苦,厌离之情自然深厚,就像离开厕所、走出牢狱一样。以娑婆世界的痛苦,遥看西方净土的快乐,欣乐之情自然深切,就像回到故乡、奔向宝藏一样。总之,就像口渴了想喝水、饥饿了想吃饭、生病痛苦了想找良药、婴儿想念慈母、躲避冤家持刀追杀、掉进水火中急求救援一样。如果真能如此恳切,一切境缘都不能转移我们的决心。然后以这样信愿的心,执持名号。持一声就是一粒九品莲花的种子,念一句就是往生的正因。必须心心相续,念念无差,唯有专心勤奋,没有夹杂,没有间断。越久越坚定,越持越恳切,时间长了,自然形成片段,达到一心不乱的境界。如果真的做到这样还不能往生,那么释迦如来就是说谎,弥陀世尊就是有虚愿,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观经》中 “是心作佛,是心是佛” 这两句话,比起禅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更加直截痛快。为什么呢?因为见性很难,而作佛容易。什么是见性?离开心意识,灵光突然显现,才是见性,所以很难。什么是作佛?持佛名号,观佛的依报和正报,就是作佛,所以容易。经中说,你们心想佛的时候,这心就是三十二相、八十种好。难道不是以想念佛就是作佛吗?成佛和作佛,道理是一样的,但见性和作佛,难易相差如此之大,难道念佛不比参禅更加直截痛快吗?一个是祖师的话,一个是佛的话,没有谁重谁轻,也没有什么可取舍的。学者只应当完全舍弃旧有的习惯,虚心平气,试着品味和检查一下,必然会认同这种说法是正确的。
石霜禅师迁化后,众人推举泰首座继承住持之位。当时,九峰虔是侍者,他说:“如果要继承住持之位,必须明白先师的心意。” 泰说:“先师有什么心意?我不明白。” 虔说:“先师平常教人,休去歇去,冷湫湫地去,古庙香炉去,一条白练去,万年一念去,其他的暂且不论。什么是一条白练去?” 泰说:“这只是说明色法这一方面的事。” 虔说:“原来你不明白先师的心意。” 泰说:“拿香来。香烟燃尽的时候,如果我不能离去,那就是不明白先师的心意。” 左右的人就拿来香。香烟还没燃尽,泰就坐化了。虔抚摸着他的背说:“坐脱立亡是有了,但先师的心意你还没梦见呢。” 曹山禅师在堂上坐着,纸衣道者从堂下经过。曹山说:“你是不是纸衣道者?” 纸衣道者说:“不敢当。” 曹山说:“纸衣下面的事是什么?” 纸衣道者说:“一件裘衣刚披在身上,万法就都如此了。” 曹山说:“纸衣下面的作用是什么?” 纸衣道者应了一声,就坐化了。曹山说:“你只知道这样离去,却不知道这样回来。” 纸衣道者又睁开眼睛问道:“一灵真性,不借助胞胎的时候,是怎样的?” 曹山说:“还不是最妙的。” 坐脱立亡,如果没有明白大法,本来就不算了事。然而,他们所达到的修行工夫,也非常不容易。如果能把这股精神,专心用来念佛求生净土,必定能稳得上品上生,哪里还会被人指责呢?就像纸衣道者进一步问什么是妙,曹山回答说 “不借借”,纸衣道者就珍重地坐化了。唉,与其不借而借助臭秽的胞胎,不如不借而借助香洁的莲花。仅仅从胞胎臭秽、莲花香洁来论,就已经优劣悬殊了。何况出胎后隔阴之迷,很难作主;而莲花苞一展开,殊胜的因缘就具足了。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像一天和一劫那么遥远,天地都不足以比喻它们的好坏。难怪永明大师说,有禅无净土,十人九错路;无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这是真话,是实话,是饱含大慈悲心、痛心疾首说出来的话。学者千万不要忽视。最初迷失真性而产生妄念,就叫做一念妄动;最后返妄归真,就叫做一念相应。那么在起妄之后、归真之前,还有什么法能离开这一念呢?所以,一念觉悟,随顺净缘,就是佛法界;一念迷惑,随顺染缘,就是九法界。十方虚空,是这一念的迷昧;一切国土,是这一念的澄凝;四生的正报,是这一念的情想合离;四大的依报,是这一念的动静违顺。唯有依凭这一念,变现出诸法。离开这一念之外,没有其他法可得。推究这一念,本来就是法界,从缘而起,缘没有自性,其全体就是法界。所以,它能够横遍十方,竖穷三际,远离过失,超越是非,不可思议。它本来就具备这样的威神和功用。现在用这一念,念西方阿弥陀佛,求生极乐净土。正当念的时候,西方的依报和正报,就在我心中;而我这颗心,已经在西方的依报和正报之内。就像两面镜子相互映照,光芒相互包含。这就是横遍十方的景象。如果从竖穷三际来说,念佛的时候,就是见佛的时候,也就是成佛的时候;求生的时候,就是往生的时候,也就是度生的时候。三际同时,没有前后之分。帝网的珠光,都难以完全形容它;南柯一梦的事情,只能略微类比一下。这个道理,领悟起来最难,相信起来却最容易。只要能当下承担,最终必定能全身受用。可以说参学的事情已经完成,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还不能做到,那就随意观察,随分受用吧。
心能造业,心也能转业。业由心造,业也随心转。心如果不能转业,就会被业束缚;业如果不随心转,就能束缚心。心为什么能转业呢?心与道相合,心与佛相合,就能转业。业为什么能缚心呢?心按照平常的习性,任由业力支配,就会被业束缚。一切现前的境界,一切未来的果报,都是由业力感召,由心所显现。因为是由业力感召,所以前面的境界和未来的果报都有一定的规律,这是因为业力能束缚心;因为是由心所显现,所以前面的境界和未来的果报又都不是固定不变的,这是因为心能转业。如果一个人正当业力能束缚心,前面的境界和未来的果报都固定的时候,却突然发起广大的心,修行真实的行持,心与佛相合,心与道相合,那么心就能转业,前面的境界和未来的果报就会由固定变得不固定。又如果心能转业,前面的境界和未来的果报不固定的时候,却突然退失大心,真实的行持有了亏损,那么业力又能束缚心,前面的境界和未来的果报就会由不固定变得固定。然而,业是过去造作的,已经无可奈何。所幸的是,发心与否的主动权在我自己,造业和转业,都不由别人决定。就像我们现在发心念佛,求生极乐世界,或者观想西方的依报和正报,或者持念佛的名号,念念相续,观想和念诵到极致,那么心就会与佛相合。相合得越多,到了极致,心就能转业。前面的娑婆世界,就会转为极乐世界;胎狱的未来果报,就会转为莲花苞。这样就成为了极乐世界的自在之人。如果正在这个时候,心偶然失去觉察,或者突然产生退悔之心,不再与佛相合,那么业力又能束缚心,前面的境界依旧,未来的果报依然,还是娑婆世界受苦的众生。既然如此,我们这些有志于出离生死、求生净土的人,能不警醒、不奋发吗?
002
净土门中,以愿最为重要。凡是有愿的人,最终必定能满愿。比如郁头蓝弗,在水边林下修习非非想定。每次快要修成的时候,大多会被鱼鸟惊扰。于是他发了一个恶愿说:“我以后要变成飞狸,到林中吃鸟,到水里吃鱼。” 后来非非想定修成了,他就生到了天上,寿命长达八万大劫。天报结束后,他就堕为飞狸,到林中、水里去吃鱼鸟。这是恶愿,与本性相违背,尚且有如此大的力量,八万劫后还能满愿,何况是与本性相符的善愿呢?《神僧传》记载,有一位僧人在石佛前,开玩笑地发愿说:“如果今生生死不了,愿来生做威武的大臣。” 后来他果然做了大将军。这是开玩笑发的愿,尚且最终能实现,何况是至诚所发的愿呢?又记载有一位僧人,博通经论,但所到之处都不如意,于是叹息不已。旁边有一位僧人说:“你学习佛法,难道没听说过未成佛果,先结人缘吗?你虽然明白佛法,但没有缘分又有什么用呢?” 这位僧人说:“我就这样终老一生吗?” 旁边的僧人说:“我帮你结缘。” 他问这位僧人有什么积蓄,僧人说:“没什么,只有一块衣料。” 旁边的僧人说:“这就够了。” 于是把衣料变卖,买了食物,带着这位僧人到一个有很多禽鸟昆虫的深林里,把食物放在地上,又教他发愿,还嘱咐说:“你二十年后才能开法。” 这位僧人按照嘱咐,到二十年后才开法,受他教化的人有很多,大多是那些曾经吃过食物的禽鸟昆虫。这就是愿力的不可思议。尚且能用别人的愿,摄受那些虫鸟,让它们脱离异类,进入人道,难道自己的愿不能度自己吗?佛以四十八愿,成就佛道。而我们所发的愿,正好与佛摄受众生的愿相合。这样,仅仅发愿,就可以往生,何况佛有不可思议的大慈大悲。比如莹珂,他是一个酒肉不忌的人。后来他阅读往生传,每读一篇,就赞叹不已。于是他断食念佛,到了第七天,感得佛现身安慰他说:“你阳寿还有十年,应当好好念佛,我十年后来接你。” 莹珂说:“娑婆世界污浊恶劣,容易失去正念,我愿早日往生净土,侍奉各位圣贤。” 佛说:“你有这样的志向,我三天后来接你。” 三天后,莹珂果然往生了。又比如怀玉禅师,精修净业。有一天,他看到佛菩萨布满虚空中,有一个人拿着银台走进来。怀玉禅师心想:“我一生精进,志向是得到金台,现在为什么是银台呢?” 银台于是隐去了。怀玉禅师更加精进修行,二十一天后,又看到佛菩萨遍满虚空,之前拿银台的人换成了金台前来。怀玉禅师于是安详地往生了。刘遗民,跟随东林远祖结社念佛。有一天,他正在念佛的时候,看到佛现身。刘遗民心想:“怎样才能让如来的手抚摸我的头呢?” 佛马上就用手抚摸他的头。他又想:“怎样才能让如来的衣服覆盖我的身体呢?” 佛立刻就用衣服覆盖了他的身体。呜呼,佛对众生,无微不至,真可谓是大慈悲的父母。众生想要速生净土,佛就立刻让他速生;想要金台,佛就换成金台;想要手摩头,佛就摩头;想要衣覆体,佛就覆体。佛既然慈悲一切众生,难道唯独不慈悲我吗?佛既然能满一切众生的愿,难道唯独不满我的愿吗?佛的大慈悲心,没有分别,哪有这样的道理呢?所以,真能发愿,信就在其中了。信愿既然真实,行不用期待就会自然发起。所以,信愿行这三种资粮,一个愿字就全部涵盖了。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精神;世间最值得爱惜的,莫过于光阴。一念清净,就是佛界的缘起;一念染污,就是九界的生因。凡是动一个念头,就是十界的种子,能不珍惜吗?这一天已经过去,生命也随之减少,一寸时光,就是一寸生命的光芒,能不爱惜吗?如果知道精神值得珍重,就不会浪费,就会念念执持佛名;如果知道光阴不能虚度,就会刻刻熏修净业。倘若放下佛名,去修三乘的圣行,也是浪费精神,就像用千钧之力的弓弩,去射一只小老鼠;何况是造作六道凡夫的生死之业呢?倘若放下净业,去追求权乘的小果,也是虚度光阴,就像用如意宝珠去换一件衣服、一顿饭食;何况是追求人天有漏的果报呢?如果能这样珍重精神、爱惜光阴,那么心就会专一,佛也容易感应,修行勤奋,道业也容易精进。如果真的能往生净土,亲见弥陀,时常承蒙弥陀开示,当面聆听弥陀慈音,就能妙悟自心,深证法界。到那时,延长一念成为长劫,缩短长劫成为一念,念劫圆融,获得大自在,这不正是自食珍重爱惜的福报吗?
见道之后才能修道,修道之后才能证道,这是千圣共同的道路,是千古不变的定论。然而,见道岂是容易的事呢?如果依照教乘,必须大开圆解;如果依照宗门,必须直透重关,然后才能谈论修道。否则,就只是盲修瞎练,难免会撞墙磕壁,掉进坑堑。只有净土一门不是这样,从这里向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一个世界名叫极乐,那里有一尊佛,号阿弥陀,现在正在说法。只要发愿持名,就能往生。这是佛心佛眼亲知亲见的境界,不是那些三乘贤圣所能知晓和见到的。只要深信佛言,依照此法门发愿持名,就是以佛的知见为知见,不必另外寻求悟门。其他法门修道,必须先悟后依照佛法修习,摄心入定,因定发慧,因慧断惑。所发的慧有胜劣之分,所断的惑有浅深之别,然后才能谈论退与不退。只有净土门中,只需要以信愿之心,专持名号,持到一心不乱,净业就算大功告成,身后必定往生。一旦往生,就永不退转。其他法门修道,必须先忏除现业,如果现业不忏除,就会障道,那么进修就没有道路了。修净业的人,可以带业往生,不必忏业,因为以至心念佛一声,就能灭除八十亿劫的生死重罪。其他法门修道,必须断除烦恼,如果见思烦恼还有分毫没有断尽,那么分段生死就不能了脱,就不能出离同居国土。只有修净业,可以横出三界,不断烦恼,从这个同居土生到西方的同居土,一旦生到那里,生死的根株就永远断除了。既然生到那里,就常常能见到佛,时时能听到法,衣食居处,都自然而来,水鸟树林,都在说法。在同居土中,能横见上三净土,各位上善人都聚集在一起,圆证三种不退,一生就能补佛位。既然如此,净土一门,最初不用寻求悟门,最后不用等待发慧,不用忏业,不用断烦恼,极其简便扼要,极其直接快捷。等到证入之后,又极其广大,极其究竟。学者应当细心品味,详细抉择,不要因为一时的贡高我慢,而失去这个殊胜最大的利益。
一个穷人远远望见有一串钱,就走过去拿,却发现是一条蛇,于是瞪大眼睛站在旁边。又有一个人来了,拿到一串钱就离开了。钱本来不是蛇,却显现为蛇,这是唯业所感、唯心所现。钱上的蛇,固然是业感心现,那么蛇上的钱,难道不是业感心现吗?钱上的蛇,是一个人的别业妄见;蛇上的钱,是多人的同分妄见。一个人的妄见,其虚妄容易知道;多人的妄见,其虚妄就难以知道了。用容易知道的来类推难以知道的,难以知道的也就容易知道了。既然如此,蛇固然是蛇,钱也如同蛇一样。由此推而广之,内而根身,外而境界,从一方到十方,以及四大部洲、三千大千世界,都如同这钱上的蛇。只是唯心所现的蛇一旦出现,就能螫人;唯心所现的钱一旦出现,就能享用。并不是说唯心就没有外境。而且娑婆世界的秽苦,安养世界的净乐,都是唯心所现。唯心所现的秽苦一旦出现,就会遭受大逼迫;唯心所现的净乐一旦出现,就能获得大受用。既然秽苦净乐都是唯心所现,为什么不舍弃唯心的秽苦,去求取唯心的净乐,却要久经长劫,甘心被八苦交煎呢?
我们在生死关头,有两种力量起作用。一是心绪多端,重处偏坠,这是心力;二是如同人负债,强者先牵,这是业力。业力最大,心力尤其大,因为业没有自性,完全依靠心。心能造业,心也能转业,所以心力最为重要,业力最为强大,它们能牵引我们受生。如果以重视的心去修净业,净业就会强大。心重业强,就会趋向西方,那么他日命终之时,必定往生西方,不会生到其他地方。就像大树、大墙,平常向西倾斜,他日如果倒下,决不会倒向其他地方。什么是重心呢?我们修习净业,信贵在深,愿贵在切。因为信深愿切,一切邪说都不能动摇迷惑我们,一切境缘都不能转移我们。如果正在修净业的时候,达摩大师忽然出现在面前,说:“我有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禅法,你只要舍弃念佛,我就把这禅法传授给你。” 这时,我们应当向祖师作礼,说:“我已经接受了释迦如来的念佛法门,发愿受持,终身不变。祖师虽然有深妙的禅道,但我不敢违背自己的本誓。” 即使释迦如来忽然现身,说:“我先说的念佛法门,只是一时的方便罢了。现在有更殊胜的法门,超过念佛法门,你应当暂且放下念佛,我为你说这殊胜的法门。” 我们也只能向佛稽首陈说:“我先前禀受世尊的净业法门,发愿只要一息尚存,就决不更改。如来虽然有胜法,但我不敢违背自己的本愿。” 即使佛祖现身,都不能改变我们的信仰,何况是魔王外道的虚妄邪说,怎么能动摇迷惑我们呢?能这样信,这信就可以说是深了。如果炽热的铁轮在头顶旋转,也不因为这种痛苦而退失往生的愿;如果轮王的胜妙五欲现前,也不因为这种快乐而退失往生的愿。在这样极端的逆顺境界中都不改变所愿,何况是世间小小的逆顺境界,怎么能转移我们的愿呢?能这样愿,这愿就可以说是切了。信深愿切,就是重心。用这样的心去修净业,净业必定强大。心重就容易纯一,业强就容易成熟。极乐世界的净业如果成熟,娑婆世界的染缘就会断尽。如果染缘已经断尽,那么临终时,即使想要轮回境界再次现前,也不可能了。如果净业已经成熟,那么临终时,即使想要弥陀净土不现前,也不可能了。然而,这种信愿,要在平常就操练有素,到临终时自然不会误入歧途。就像古代的大德,临命终时,六欲天童依次来接引,他都不去,只是专心等待佛。后来佛出现了,他就说:“佛来了。” 然后合掌而逝。临命终时,四大分离,这是什么时候?六欲天童依次接引,这是什么境界?如果平常信愿不到十分坚固,在这个时候,面对这样的境界,还能强行作主吗?像这位古代大德,真可以说是千古修净业者的榜样了。
有一位参禅的人问:“一切诸法,都如同梦一样。娑婆世界固然是梦,极乐世界也是梦。既然都是梦,修行又有什么益处呢?” 我回答说:“不是这样的。七地以前的菩萨,都是在梦中修道,无明的大梦,即使是等觉菩萨也还在沉睡,只有佛一人,才称得上是大觉。在梦眼没有睁开的时候,苦乐是分明的。与其在梦中遭受娑婆世界的极苦,不如在梦中享受极乐世界的妙乐。何况娑婆世界的梦,是从梦进入梦,梦上加梦,让人辗转沉迷;而极乐世界的梦,是从梦进入觉,觉了又觉,逐渐达到大觉。梦虽然相同,但做梦的原因却不一样,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佛法的大海,信是能进入的门径,净土一门,信尤为重要。因为持名念佛,是诸佛甚深的行处,除了一生所系的菩萨,能知道少分之外,其他一切圣贤,都只能遵信而已,这不是他们的智慧所能完全知晓的,何况是下劣的凡夫呢?然而,十一善法中,信排在首位,在信心之前,再没有其他善法;五十五位修行阶位,以信为起始,在信位之前,没有其他圣位。所以菩萨造《起信论》,祖师作《信心铭》,把信心一法,作为入道的要门。从前王仲回问杨无为:“念佛怎样才能不间断呢?” 杨无为说:“一旦相信之后,就不要再怀疑。” 王仲回高兴地离开了。不久,杨无为梦到王仲回来致谢,说因为承蒙指示,获得了大利益,现在已经往生净土了。后来杨无为见到王仲回的儿子,问起王仲回去世时的情景和时间,正好是杨无为做梦的那一天。噫,信的意义真是重大啊!
法藏比丘,在世自在王佛面前,发了称性的四十八种大愿。依照这些愿,经过无量长劫,修习大行。直到因圆果满,自己成就佛道。法藏比丘转名为弥陀,他所建立的世界转名为极乐。弥陀之所以成为弥陀,是因为他深证了唯心自性。然而,这个弥陀极乐,难道不是自性弥陀、唯心极乐吗?但这心性,是众生和佛平等共有的,既不偏属于佛,也不偏属于众生。如果把心归属于弥陀,那么众生就是弥陀心中的众生;如果把心归属于众生,那么弥陀就是众生心中的弥陀。以弥陀心中的众生,念众生心中的弥陀,难道众生心中的弥陀会不应答弥陀心中的众生吗?只是佛觉悟了这颗心,如同醒着的人;众生迷惑了这颗心,如同做梦的人。离开醒着的人,没有别的做梦的人;难道离开做梦的人,还有别的醒着的人吗?只是做梦的人,不应当认为自己是真实的,也不要离开梦中人另外去寻求醒着的人。只应当常常忆念醒着的人,不断地忆念,就会发现大梦逐渐醒来,梦眼大开。那么梦中能忆念的人,就是所忆念的醒着的人,而醒着的人,其实就是梦中人。梦中人众多,醒着的人只有一个。十方诸佛如来,同共一个法身,一心一智慧,力无畏也是一样。这就是即一即多,常同常别,自然微妙的佛法。念佛的意义,大致就是如此。
“生则决定生,去则实不去” 这两句话,上句说的是事,下句说的是理。事是即理之事,意思是生就是不生,不是把生单纯地看作生;理是即事之理,意思是不去就是去,不是把不去单纯地看作不去。把这两句当作一句来看,那么事理就圆融了,这就是所谓的合之则双美。如果把这两句当作两句来看,那么事理就分开了,这就是所谓的离之则两伤。如果不把这两句合为一句,就应当把这两句演变为四句,即生则决定生,生而无生;去则实不去,不去而去。虽然变成了四句,但其义理并没有增加;合为一句,义理也没有减少,总之就是事理圆融。与其执着 “去则实不去” 的理,不如执着 “生则决定生” 的事更为妥当。为什么呢?因为执着事而不明理,还能获得往生的功德;如果执着理而废弃事,就不免会有空谈的指责。因为事有偕同理的功用,而理没有独立的能力。把有生当作生,就会堕入常见;把不去当作不去,就会堕入断见。断见和常见虽然都是邪见,但断见的过患更为深重,所以执着事更为妥当。然而,总不如把这两句圆融理解为好。
我们现前的一念,是缘生无性、无性缘生的。如果不生佛界,就会生到九界。从缘生无性的角度来说,生佛是平等空寂的;从无性缘生的角度来说,十界的胜劣就悬殊了。阿祈达王临终时,被赶蝇的人用拂子拂脸,因为一念嗔心,就堕为毒蛇;一位妇人渡河时失手,她的孩子掉进水里,她因为捞孩子,和孩子一起溺水而亡。因为她的慈心,所以生到了天上。一念的慈悲和嗔恨,就决定了生天还是做畜生,那么临终时这一念缘生,能不谨慎吗?如果用这颗心缘念弥陀,求生净土,能不见佛往生吗?但这一念,不能心存侥幸得到,必须以真诚的心去存念,平常就操练有素。所以我们对于这一句弥陀,千念万念,乃至终日终年地念,无非是为了让这一念纯熟。如果真的能让这一念纯熟,那么临命终时,就只有这一念,再没有其他念头。智者大师说:“临终在定之心,即净土受生之心。” 只有这一念,再没有其他念头,这不就是在定之心吗?如果念到这样的程度,不见弥陀,还能见谁?不生净土,还能生到哪里?只是恐怕我们自己信心不足罢了。
《观经》中 “是心作佛,是心是佛” 这两句话一经提出,那么言外的 “心不作佛,心不是佛”“心作九界,心是九界”“心不作九界,心不是九界” 等义理也就彰显了。噫,如果真的明白了这个道理,却还不念佛,那我也拿他没办法了。
《观经》中 “是心作佛,是心是佛” 这两句话,不只是《观经》一部经的纲领宗法要,实际上是释迦如来一代时教的大法纲宗;不只是释迦一佛法藏的纲宗,实际上是十方三世一切诸佛法藏的纲宗。如果透彻了这个宗旨,还有什么宗旨不能透彻呢?明白了这个法,还有什么法不能明白呢?这就是所谓的学虽然不多,但可以和上贤之人相媲美了。
真正的佛法是无性的,染净都是从缘而生。一真法界全体成为十界,那么十界全体也就是一真法界。所以善于谈论心性的人,必定不会舍弃因果;而深信因果的人,最终必定会大明心性。这是理和势所必然的。我们现前一念能念之心,全真成妄,全妄即真,终日随缘,终日不变。一句所念之佛,是全德立名,德外没有名,以名召德,名外也没有德。能念心外,没有别的所念之佛;所念佛外,没有别的能念之心。能所不二,生佛宛然存在。这本来就远离四句,绝离百非,本来就遍一切处,本来就包含一切。绝待圆融,不可思议。莲宗的修行者,应当从这里信入。
杀生这件事,过患极其深重。一切众生都有佛性,怎么能杀生呢?造下重业,放纵杀心,结下深怨,感召苦果,都是由杀生导致的。所以杀心逐渐猛烈,杀业逐渐加深,渐渐地从杀生发展到杀人,甚至杀害自己的六亲,进而积聚成刀兵大劫,真是可悲啊!这都是因为不知道戒杀导致的。如果知道戒杀,连牲畜都不忍心杀,何况是人呢?何况是杀害六亲呢?如果不忍心杀牲畜,刀兵大劫又从何而来呢?杀人之父的人,别人也会杀他的父亲;杀人之兄的人,别人也会杀他的兄长。知道别人的父兄不可杀,这也是戒杀的开端。但不知道杀父兄的行为,是从不戒杀开始的。
人们之所以不戒杀,是因为不明白因果的道理。因果,就是感应。我以恶心去感,别人也会以恶心来应;我以善心去感,别人也会以善心来应。人们只知道感应在现生中显现,却不知道感应通于三世;只知道感应在人道中显现,却不知道感应通于六道。如果知道感应通于三世六道,而六道中又有很多都是多生的父兄,那么杀能不戒吗?即使知道感应通于六道,也不知道感应通于世出世间。以无我心去感,就会有声闻缘觉的果报来应;以菩提心、六度万行去感,就会有菩萨法界的果报来应;以平等大慈、同体大悲去感,就会有佛法界的果报来应。噫,感应的道理,哪里能说得尽呢?
必须知道,一句阿弥陀佛,以唯心为宗。这个唯心的义理,必须用三量来楷定。三量,就是现量、比量、圣言量。现量,就是亲证其理。比如罗什大师,七岁时跟随母亲进入佛寺,看到佛钵,高兴地顶戴起来。不久他想:“我年纪很小,佛钵很重,怎么能顶戴呢?”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他就突然失手放下佛钵,于是悟到万法唯心。高丽元晓法师,来中土参学,夜晚住在坟墓旁边,非常口渴。在明月之下,他看到一汪清水,就用手捧起来喝,觉得非常香甜。到了第二天清晨,他才发现这水是从坟墓中渗出来的,于是恶心大吐。这时他悟到万法唯心,便回到本国著述。这些都是现量亲证的例子。比量,是借助各种现象来观察义理,通过比喻来知晓。在各种比喻中,梦的比喻最为贴切。就像在梦中见到的山川人物,千差万别,但都离不开能梦的心,离开梦心之外,没有一法可得。由此可以比喻,知晓现前的一切万法,都只是唯心所现。圣言量,就是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千经万论都是这样说的。已经依据现量等三量来楷定唯心义理,再从事理二门来辨明具造。所谓具造,是由有理具,才有事造;理如果不具,事又何所造呢?所以理具,只是具备事造的可能,离开事造之外,没有别的所具;由有事造,才显示出理具,事如果不造,怎么知道有理具呢?所以事造,只是造理具的内容,离开理具之外,没有别的所造。就在这一念心中,本来就具备十界万法,这一念随缘,就能造作十界万法。理具,就如同金子中本来具备可以制成瓶盘钗钏的道理;事造,就如同随着工匠的炉锤等缘,造成瓶盘钗钏等器物。又比如理具,就像面粉中本来具备可以制成种种食物的道理;事造,就像借助水火人工等缘,制成种种食品。已经辨明事理,再依据名体的同异,拣别真妄。佛法中有名相同而体不同的,也有名不同而体相同的。名同体异的,比如 “心” 这一名,有肉团心、缘虑心、集起心、坚实心。肉团心,如同外面的肉块,没有知识;缘虑心,通于八识,因为八种识都能缘虑各自的境界,这是虚妄的;集起心,只就第八识而言,因为它能聚集诸法种子,能生起诸法现行,这是真妄和合的;坚实心,就是坚固真实的本性,是离念灵知的纯真心体。现在所说的唯心,是指坚实纯真的心。名异体同的,比如诸经中所说的真如、佛性、实相、法界等种种至极的名称,都是指这个坚实纯真心。已经拣别真妄,再依据本有和现前,折衷指点。因为诸经都说无始本有真心,既然说是本有,现在怎么会没有呢?现在有的,就是本有的。如果没有无始,就没有现前;如果离开现前,哪里有无始呢?所以不必尊崇本有而远推到无始,现前一念心的自性,就是本有真心。因为现前一念,全真成妄,全妄即真,终日随缘,终日不变,离开现前一念之外,难道还有别的真心自性吗?古德说:“威音那畔,不离今世门头;众生现行无明,即是诸佛不动智体。”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由以上四层义理来显示唯心,所以一句阿弥陀佛以唯心为宗。
又一句阿弥陀佛,以唯佛为宗。因为一切万法既然都是唯心所现,全体都是唯心,心没有彼此之分,没有界限。对于十界万法,无论是依报还是正报,无论是假名还是实法,随便拈取一法,都是心的全体,都具备心的大用。就像心横遍十方、竖穷三际一样,因为唯心义理成立,所以唯色、唯声、唯香、唯味、唯触、唯法,乃至唯微尘、唯芥子,一切唯的义理都成立。一切唯的义理都成立,才是真正的唯心义理;如果一切唯的义理不成立,就只有唯心的虚名,而没有唯心的实义。因为一切唯的义理都成立,所以说法无定相,遇到机缘就是宗。唯微尘、唯芥子,尚且可以为宗,那么具有八万相好庄严的果地弥陀,反而不可以为宗吗?所以以唯佛为宗。
又以绝待圆融为宗。对于十界万法,随便拈取一法,无一不是心的全体,具备心的大用,横遍十方,竖穷三际,远离四句,绝离百非,独体全真,再没有别的。弥满清净,中间不容他物。一法如此,万法皆然。各自依据诸法的当体,绝待无外,这就是绝待;又因为十界万法,各自相互遍满,相互包含,一一交罗,一一该彻,彼此之间无障无碍,各自不坏不杂,就像当台的古镜,影子重重显现;又像帝网千珠,回环交摄。这是依据诸法相互对望来说的,就是圆融。现在把绝待圆融合为一宗,正是绝待的时候就是圆融,正是圆融的时候就是绝待,不是离开绝待另有圆融,绝待,是绝待圆融;不是离开圆融另有绝待,圆融,是圆融绝待。绝待圆融,各自都不可思议。现在共同合为一宗,那就是不思议中的不思议了。
又以超情离见为宗。因为只依据诸法绝待,远离过错和是非,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众生的情妄执着,以及三乘圣贤的所见差别;如果依据诸法圆融,圆融包含四句,融会百非,尤其不是凡情圣见所能企及的。所以总立超情离见为宗。最初以唯心为宗,其次以唯佛为宗,第三以绝待圆融为宗,最后以超情离见为宗。总括这四重宗旨,才是一句弥陀的正宗宗旨,这哪里是容易说清楚的呢?
这一念佛法门,如同天空普遍覆盖万物,大地普遍承载万物,没有一人一法能超出其外,不在其中。比如《华严经》全经,虽然有五周四分的不同,但用因果二字,就可以涵盖无余。四十一位因心,没有一心不趋向果觉;四十一位所修的种种法行,难道不都是念佛法行吗?而最后普贤菩萨以十大愿王,导归极乐,成为全经的一大结穴,难道不是这样吗?又《华严经》,是以万行因华,庄严一乘佛果,这些万行难道不是念佛行吗?《华严经》中,有婆须密女、无厌足王、盛热婆罗门等无量法门,然而都显示毗卢境界,这些无量法门,难道不就是念佛门吗?《法华经》一经,从始至终,无非是开示悟入佛知佛见,这难道不是始终唯一念佛法门吗?《楞严经》最初显示藏性,阐明成佛的真因;其次拣选圆通,指示成佛的妙行;后面历经六十圣位,圆满菩提,归无所得,证得佛地的极果。背离这些就会成为七趣沉沦,趋向这些就会有五魔扰乱。最后说:“有人身具四重、十波罗夷,瞬息之间就会历经此方他方阿鼻地狱,乃至穷尽十方无间地狱,无不经历。如果能一念将此法门,在末劫中开示末学,这个人的罪障应念消灭,将地狱所受苦因,变为安乐国。” 这就是彻始彻终,唯一念佛法门。总括佛的一代时教,三藏十二部,半满权实、偏圆顿渐种种法门,无非是显示唯心自性,圆成无上妙觉而已。难道不是总括为一大念佛法门吗?至于禅宗,达摩大师西来,只说 “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里说的成佛,难道宗门不是念佛门吗?所以合二派五宗千七百则公案,不过是指点当人本源心性,显示本有清净法身。法身横遍竖穷,无所不遍,而参禅的人,必须时时现前,处处相应,这哪里不是念佛法门呢?至于 “佛之一字,吾不喜闻,一棒打杀,与狗子吃” 等话语,都是显示法身向上的胜妙方便,是真正的念佛。往往有无知的人,说宗门中人不适合念佛,这不仅是不了解念佛,难道真的了解宗门吗?不仅宗教两门是这样,即使普天之下的士农工商、诸子百家,即使不想念佛、不了解佛的人,也不能超出念佛法门之外。因为他们的去来动静,都遵循这个道理,只是百姓日用而不知罢了。就像说 “一气不言含有象,万灵何处谢无私。夹路桃花风雨后,马蹄无地避残红”。
一是真为生死,发菩提心,这是学道的通途;二是以深信愿,持佛名号,这是净土的正宗;三是以摄心专注而念,这是下手的方便;四是以折伏现行烦恼,这是修心的要务;五是以坚持四重戒法,这是入道的根本;六是以种种苦行,这是修道的助缘;七是以一心不乱,这是净心的归宿;八是以种种灵瑞,这是往生的证验。这八种事,各自都应该深刻讲解,修习净业的人,不可以不知道。
003
众生之所以轮回,是因为六道。其他道的众生,被惊恐、嗔恨、痛苦、快乐所障碍,没有闲暇趋向佛道。能够整顿心思,趋向菩提的,只有人道。但失去人身的众生,如同大地的尘土那么多;获得人身的众生,如同指甲上的尘土那么少。人身难道是容易得到的吗?人道的众生,从出生到壮年,再到老年死亡,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无非是世间的尘劳生死业缘。佛法难道是容易听闻的吗?得到人身已经很难,何况是得到男子身,六根具足更是难上加难;听闻佛法已经很难,何况是听闻弥陀名号、净土法门呢?有幸得到难得的人身,有幸听闻难闻的佛法,如果听闻了却还不肯相信,不是很可惜吗?不信暂且不说,就算是相信的人,信了却不愿意往生,就如同不信;愿意往生却没有行动,就如同不愿意;有行动却不勇猛,就如同没有行动。行动之所以不勇猛,是因为愿力不恳切;愿力之所以不恳切,是因为信心不真实。总之,生起真信很难,信心如果真实了,愿力自然能恳切;愿力如果恳切了,行动自然能勇猛。真切的信愿,加上勇猛的力行,必定能往生净土,必定能见到弥陀,必定能证得三不退,必定能一生补佛位。既然能往生净土,旷大劫来的生死业根,就从此永断;既然能一生补佛位,至极尊贵无上的妙觉,就能圆满成就。这一念真信所关系的,难道是小事吗?如果不是障道缘薄、生死业轻、久种善根、宿因深厚的人,怎么能做到呢?然而我们无量劫来,业力的轻重、善根的深浅,都不得而知。但业力可以由心转变,善根在于人去栽培。所以弘扬佛法的人,不得不善巧方便,恳切开示;而学道的人,不可不竭力奋勉,勇往直前。只要一句话入耳,一个念头动心,都可以转变业力,都能栽培善根。如果听闻了种种紧要的开示,却没有一句话听进去;虽然遭遇种种逆顺境界,却没有一个念头奋发,这就是真正的业力深重,真正的善根轻鲜,那也没有办法了。现前一念心性,本来与佛同体,佛早已觉悟,而我还在迷惑。佛虽然已经觉悟,也没有增加什么;我虽然还在迷惑,也没有减少什么。佛虽然没有增加,但因为顺应本性,所以享受大法乐;我虽然没有减少,但因为违背本性,所以遭受极重的苦。佛在同体心性之中,虽然享受法乐,但以同体大悲、无缘大慈,念念忆念着我,念念摄化着我;我在同体心性之中,虽然遭受众苦,却不知道仰求于佛,不知道忆念于佛,只是追逐外境生起心念,顺着情感造作种种业。旷大劫来,五逆十恶等种种重业,没有不造作的;三途八难等种种大苦,没有不遭受的。说起来惭愧,想起来可怕。如果现在还不念佛,依旧埋头造种种业,依旧从头受种种苦,能不愧疚吗?能不恐惧吗?现在既然知道佛以大慈大悲,在念念中忆念摄化着我,那么我现在深感佛恩,所以应该念佛;一向在长劫中枉受众苦,想要脱离痛苦,所以应该念佛;已经造下的业,无可奈何,未来的业,怎么能再去造作呢?生起惭愧心,所以应该念佛;同体心性,既然说本来就有,现在怎么会没有呢?只是欠缺悟证罢了。为了悟证心性,所以应该念佛。以求悟的心去念佛,念佛必定恳切;以惭愧的心去念佛,念佛必定恳切;以畏惧痛苦的心去念佛,念佛必定恳切;以感恩戴德的心去念佛,念佛必定恳切。我不念佛,佛尚且念我;我现在恳切念佛,佛必定更加念我了。大势至菩萨说:“十方诸佛怜念众生,如母忆子。子若逃逝,虽忆何为?若子忆母,如母忆时,母子历生,不相违远。若众生心,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定见佛,去佛不远,不假方便,自得心开。” 这是大士亲证实到的境界,是推心置腹相告的话语。我现在念佛,必定能见到佛;一见到佛,就能脱离众苦,开悟也就有了希望;如果真的开悟,就可以彻底洗刷以往的惭愧了。佛难道可以不念佛吗?一切众生本来是佛,真心本有,妄性元空,一切善法,性本自具。只是因为长久地随顺迷染的缘,没有断除本来空无的妄,没有证得本有的真,善虽然本具却没有修行,佛本来是却没有成就。现在想要断除本来空无的妄,证得本有的真,修持本具的善,成就本来是佛的自己,而想要随顺悟净的缘,寻求直捷痛快、至顿至圆的方法,没有比持名念佛这一行更合适的了。因为能念的心,本来是全真成妄、全妄即真;所念的佛,也是本全德立名、全名即德。能念心外,没有别的所念之佛;所念佛外,没有别的能念之心。能所两忘,心佛一如。在念念之中,圆伏圆断五住烦恼,圆转圆灭三杂染障,圆破五阴,圆超五浊,圆净四土,圆念三身,圆修万行,圆证本真,圆成无上妙觉。一念如此,念念皆然。只要能念念相续,其中的伏断修证,就有不可得而思议的效果。因为是以全佛的心,念全心的佛,实际上有自心果佛全分的威德神力,暗中加持庇佑。一句佛号,不夹杂其他因缘,十念功成,顿时超越多劫的修行。如果对此不信,就如同木石一样;舍弃这个法门去别的地方修行,不是癫狂就是愚痴,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有人问:“各个地方都有净土,为什么专门称赞西方,祈求往生西方呢?” 回答说:“这不是人的意思,而是佛的亲口诚言,分明指示的缘故;大乘显密各种经典,都共同指向西方的缘故;让初心的人专注于一个境界,容易成就三昧的缘故;阿弥陀佛有四十八愿作为缘,缘很强的缘故;以十念为因,因很殊胜的缘故;佛与众生,特别有缘的缘故。此土的众生,无论僧俗男女老幼善恶之人,当处于极其顺逆苦乐的境缘时,大多会由内心而发,冲口而出念佛一声。然而不念佛则已,但凡念佛必定念阿弥陀佛。这是谁让他们这样的呢?是因为众生长久地蒙受佛的教化,长久地受到佛的恩泽,与佛的缘分很深的缘故。而且这部《弥陀经》,罗什大师最初翻译完成,东林远祖就与一百二十三人,结社念佛。这一百二十三人,依次渐渐教化,临终时都留下了瑞应。即使是鹦鹉、八八儿念佛,往生时也都有瑞相。如果不是众生与佛缘深,还能怎么说呢?又《无量寿经》说:‘当来经道灭尽,我以愿力,特留此经,更住百年,广度含识。’不留其他经典,而唯独留下这部经,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法门,下手容易而且摄机普遍,入道稳当而且获益迅速吗?由此可知,时间越往后,这个法门就越契合时机。”
世间的众生,在处于急难痛苦的时候,呼喊父母,呼天唤地。却不知道父母、人王等,不能救我脱离生死,让我尽除轮回,因为他们同样在生死轮回之中。三乘圣人,虽然出离了生死,但没有大悲心,对我没有益处。诸位菩萨等,虽然有大慈悲心,但因为他们的心证各有分限,不能普遍利益众生,满足一切愿望。十方诸佛,虽然都证得穷尽法界,但我感召他们并不容易。即使感召到极致而见到他们,也不过是暂时脱离痛苦,终究不是究竟的解脱。只有阿弥陀佛,只要见到他,就能顿时脱离生死,永远断除苦根。只有这一句阿弥陀佛,是我们应当尽心竭力去念的。我曾经有一首偈子说:“世间出世思惟遍,不念弥陀更念谁。” 然而念佛并不难,难的是坚持长久。如果真的能坚持一念,如同生铁铸成,浑然刚硬,如同一个人与万人对抗,千圣也阻拦不住,万牛也拉不回头。如此长久下去,必定能感通相应。如果不能这样用心,就说佛言没有应验,佛心难以感通,这怎么可以呢?只要有一念感通,就能顿时出离生死,直接登上不退转的境界,稳成佛果,这难道是容易的事吗?
那些见识短浅、只知眼前而不顾长远的人,这是众生的常态。比如阿弥陀佛,对众生有大恩德,众生却不知道。佛在无量劫前,在世自在王佛面前,普为恶世界的苦众生,发下四十八种大愿。依照这些愿,历经长久劫数,修行菩萨道,舍弃金转轮王位、国城妻子、头目脑髓,这样的付出不知有几千万亿,而这仅仅是万行中内外财布施这一行而已。佛能忍受常人不能忍的,行常人不能行的,圆满修习万行,功力达到极致而纯粹,庄严成就净土,自己证得佛果。然后分身无量,接引众生,方便摄化,让众生往生彼国。那么对于一人如此,对于众多人也是如此;对于众多人如此,对于一人也是如此。从众多人的角度看,佛是普为一切众生;从一人的角度看,佛就是专为我一人。佛的称性大愿,是为我而发;长久劫数的大行,是为我而修;四土是为我而严净;三身是为我而圆满。以至于处处现身接引,处处显示瑞应,都是为了我。我造业的时候,佛就警觉我;我受苦的时候,佛就拔济我;我皈命的时候,佛就摄受我;我修行的时候,佛就加被我。佛之所以这样种种为我,不过是希望我念佛,希望我往生,希望我永远脱离众苦,广泛享受法乐,希望我辗转教化一切众生,直到一生补佛位才罢休。噫,佛的深恩重德,不是父母所能相比的,即使天地也不足以比喻其高厚。如果不是听闻开示,怎么能知道这些心意?如果不读佛经,怎么能知晓这些道理?从今往后,既然已经知道了,唯有竭力精修,尽此一生归诚向佛,拼命念佛罢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一切众生,被利钝十使所驱使,长久在生死中流转,遭受大苦恼,不能出离,实在可悲。十使是什么呢?即身见、边见、邪见、见取见、戒禁取见,这五种为利使,因为它们发动起来轻便迅速;贪、嗔、痴、慢、疑,这五种为钝使,由利使所生,相对利使而言称为钝使。这十使,众生或多或少,各有偏重。如果带着它们修道,只会增长邪见烦恼,绝对没有与道相应的部分。想要断除它们实在很难,因为这十使,在四谛下历经三界九地,有八十八使见惑,八十一品思惑。仅仅断除见惑,就如同截断四十里的河流,何况是思惑呢?如果见思二惑还有丝毫没有断尽,分段生死就不能出离,这就是所谓的竖出三界,非常艰难。然而这十使,总称为众生知见。古德说,众生知见,必须用佛知见来对治。佛知见,就是现前离念灵知。但这个灵知,不能独自存在,必定随缘起作用。不随佛界的缘,就随九界的缘起,因为离开十界之外,没有别的缘起。想要随佛界缘起,没有比以信愿心持佛名号更好的方法了。但信要贵在深,愿要贵在切,持名要贵在专。如果真的以深切专勤的心,信愿持名,就是以佛知见作为自己的知见,也就是在念念之中,用佛知见对治众生知见。在炽热的十使心中,只要置入一个信愿持名的心,就能转生于世间的缘起为佛界的缘起。这在修道门中,是点铁成金的极妙方法。只需要赤膊担当,长久坚持不放弃,就一定能坐等金台降临,宝莲不久就会来迎接。这就是从这个同居土,生到西方的同居土,横出三界,比起竖出三界,不是更省力吗?
一句阿弥陀佛,是阿伽陀药,能治疗一切疾病;是如意珠王,能满足一切愿望;是生死苦海的慈航,能度脱一切苦难;是无明长夜的慧灯,能破除一切黑暗。只要一听到这句佛号,就是与佛有缘;只要能生起一念信心,就可以与佛相应。信心如果真实,愿力不用期待就会自然发起。只要将信愿这两种方法,常常存于心中,如同忠臣奉行明君的密旨,孝子接受慈父的严命,忆念不忘,把它作为第一件重要的事。不论所处的境界是安静还是喧闹,是闲暇还是忙碌,念佛多还是少,这都是往生的正因。只是恐怕把它当作无关紧要的事。(或作 “只恐怕介于勤奋和懈怠之间” )我们在旷大劫来,长久在轮回中,难道从未发出离之心,修向道之行吗?都是因为因循守旧、怠惰散漫而荒废,所以常在生死中,受大苦恼。现在听闻持名这个简要的法门,如果仍然因循旧路,安于失败,那可真是第一等没有血性的汉子了。
所谓执持名号,就是牢牢铭记在心中,一刻也不忘记。稍微有一念间断,就不是执持;稍微有一念夹杂,也不是执持。念念相续,没有夹杂,没有间断,这才是真正的精进。精进不止,就会逐渐进入一心不乱的境界,圆满成就净业。如果达到一心不乱,仍然精进不辍,就会开启智慧,引发辩才,获得神通,成就念佛三昧,以至于种种灵异瑞相,都会一一现前。就像蜡人靠近火,薄的地方会先被烧穿。但不可预先存有期望效果的心,只应当致力于达到一心不乱。一心不乱是净业的归宿,是净土的大门。如果没有进入这个门,终究不是稳妥的。学者能不努力吗?
修习一切法门,贵在明白宗旨要义。现在的人只知道万法唯心,却不知道心唯万法;只知心外无佛,却不知道佛外无心;只知道无量就是一,却不知道一就是无量;只知道转山河大地归自己,却不知道转自己归山河大地。然而既然不知道心唯万法,怎么能真正知道万法唯心呢?既然不知道佛外无心,怎么能真知心外无佛呢?这就如同一个圆球,劈成两半,分开就会两败俱伤,合起来就会两全其美。所以念佛的人,必须以唯佛唯土为宗。如果唯佛唯土的宗义不明白,那么真正的唯心义理就不能成立。如果透彻了真正的唯心义理,那么唯佛唯土的宗义自然就会成立。既然成立了这个宗义,那么一句所念的佛,所生的土,其全体大用,横遍竖穷,独体全真,包罗无外。所念的既然如此,能念的也是这样。这就是以实相心,念实相佛;以法界心,念法界佛。念念绝待,念念圆融。因为绝待,所以完全超越一切法门,没有能与之相比的;因为圆融,所以完全收摄一切法门,没有能超出其外的。这就是所谓的法无定相,遇到机缘就是宗。繁兴大用,一举一动都是全真。一句阿弥陀佛,必须这样信,这样念,才是不思议中的不思议。
众生与佛没有差别,平等共有的,只有这个现前离念灵知。诸佛因为随顺悟净的因缘,不断地悟,不断地净,悟净到极致,所以他们的灵知横遍竖穷,广大无边。众生因为随顺迷染的因缘,不断地迷,所以他们的灵知局促狭小,非常微弱。然而即使是这个微小的灵知,与诸佛广大的灵知,本体没有差别,丝毫没有差错。如果它能随顺悟净的缘,业尽情空,那么这个微小的知,当下就会转为广大无边的灵知。就像一星之火,能烧万顷荒田。然而这个现前一念灵知,如果从所知的境来看,固然有广狭胜劣的不同;如果从能知的知来看,那么全体没有差异。如同同样是火,烧檀香就会有香气,烧粪就会有臭味,所烧的虽然不同,但能烧的火是一样的。又如同同样是水,有清有浊;同样是镜子,有昏有明。清浊虽然不同,但湿性是一样的;昏明虽然有差异,但光体是相同的。水的湿性是一样的,浑浊的水可以通过澄清变得清澈;镜子的光体是一样的,昏暗的镜子可以通过打磨变得明亮。镜子昏暗是因为有污垢,污垢不是光,光才是镜子的本体;水浑浊是因为有杂质,杂质不是湿,湿才是水的本性。这一念灵知,就像水的湿性、镜子的光、火的燃烧一样,本体没有差异。正因为本体没有差异,所以在修道的方便门中,就有很多方法。有只仰慕诸圣的,有只尊重自己灵性的,有外慕诸圣内重己灵的,有不慕诸圣不重己灵的。如果只仰慕诸圣,就像本分念佛的人,因为知道诸圣都已经先证得我的灵性,他们的言语默动,都能成为我们的楷模。我们如果不仰慕诸圣,就没有进修的道路了。所以有的人专持名号,有的人观想圣像,身口意三业虔诚,昼夜六时敬礼,倾心皈命,尽此一生遵承。等到时机成熟,感应道交,心地大开,灵光独露,才知道我的灵性,原来与诸圣平等无异,这时也不可不自我尊重。又如果只尊重自己的灵性,就像宗门参禅的人,因为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所以只希望在十二时辰中,行住坐卧之间,独自显露自己的本来面目,受用本地风光,离开心性之外,毫无执着。所谓 “任他千圣现,我有天真佛”。等到造诣深厚,悟证到极致,才知道一切诸圣,都早已先证得我的灵性,这时就更不可不仰慕了。又外慕诸圣内重己灵的人,想要尊重自己的灵性,必须仰慕诸圣;正因为仰慕诸圣,才是真正尊重自己的灵性。又仰慕诸圣,必须尊重自己的灵性,如果不尊重自己的灵性,怎么能仰慕诸圣呢?这就是内外交修,心佛同等重视,既没有偏执,进道就更加迅速。等到功力达到极致而纯粹,全体相应,才知道诸圣,不过是先证得我的灵性而已,无需再仰慕;而我的灵性,也不过是与诸圣平等无异而已,何必再特意尊重。又不慕诸圣,不重己灵的人,这是说心中一丝不挂,心佛两忘,彻底放开,无所依靠。对外遗忘世界,对内摆脱身心,一念不生,万缘坐断。等到长久功夫成熟,圆满证入,本灵独露,与诸圣顿时平齐。虽然不仰慕诸圣,却是善于仰慕;虽然不尊重自己的灵性,却是真正尊重。这四条道路,学者要根据自己的根性,各随喜好选择。但应当一门深入,时间久了必定都会有所相应。切不可妄生执着,轻易发表议论,排斥其他门派,抬高自己,这样不仅违背妙道而成为障碍,还恐怕会诽谤大法而招来罪过。
《楞伽经》说:“诸圣所知,转相教授,妄想无性。” 二祖说:“觅心了不可得。”《起信论》说:“若有能观无念者,即为向佛智故。”《华严合论》说:“顿悟一念缘起无生,超彼三乘权学等见。” 这些佛经祖语,菩萨论师所造的论,都是就现前一念进行指点,显示妄性本来是空的。妄本是空的,而真本是有的,不是佛又是什么呢?但众生长久随顺污染的缘,不能顿时恢复其本空的状态。必须以清净的缘起,逐渐转变。以我们即佛的因心,念我们即心的果佛,因果从来相互交彻,心佛法尔一如。而我们即心的果佛,无缘大慈,同体大悲,本来就不可思议。而且我们即佛的因心,深信切愿,专恳持名,也同样不可思议。能在念念之中,齐澄众染,圆满显示本空,顿时契合灵源,直接趋向果海。那么清净的缘,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但在念的时候,应当万缘放下,一念单提,如同救头燃眉之急,如同死了父母般悲痛,如同母鸡抱卵,如同龙养育宝珠。不期望小的效果,不追求速成,只是一心常常这样念,这就是无上深妙的禅门。这样一来,我们的根身世界,会随着心念秘密地转变,这恐怕不是凡夫的心眼所能知晓看见的。等到报终命尽,弥陀圣众,忽然出现在面前,或者出现异香天乐等各种灵瑞相,世人这时才说净业成就了。然而净业的成就,难道是在这个时候吗?
念佛应当生起四种心。哪四种心呢?一是无始以来造业至今,应当生起惭愧心;二是得闻这个法门,应当生起欣庆心;三是无始的业障,使得这个法门难遭难遇,应当生起悲痛心;四是佛如此慈悲,应当生起感激心。这四种心中只要有其中一种,净业就能成就。念佛应当长久坚持,不可间断,间断了净业就不能成功。长久坚持应当勇猛精进,不可疲惫懈怠,疲惫懈怠净业也不能成功。长久而不勇猛,就会有退转;勇猛而不长久,就不会有进步。
当念佛的时候,不可有别的念头,没有别的念头,就是止;当念佛的时候,必须清清楚楚,能清清楚楚,就是观。一念之中止观具足,不是另外有止观。止是定的因,定是止的果;观是慧的因,慧是观的果。一念不生,却又清清楚楚,就是寂而照;清清楚楚,又一念不生,就是照而寂。如果能这样,净业必定能够成就。像这样成就的,都是上品。一人乃至百千万亿人,这样修,都会这样成就。念佛的人能不慎重吗?
彻悟大师遗集卷中
杂着
般若净土两门大义
般若是从缘起的角度阐明性空的道理,虽然性空但并不破坏缘起;净土则是从性空的角度阐明缘起,虽然缘起却不妨碍性空。这就是空有两门,相互之间并不妨碍。不仅如此,正是因为缘起所以性空,如果不是缘起,那么还有什么可说性空的对象呢?这说明缘起是性空的原因;又因为性空所以缘起,如果不是性空,又怎么会有缘起呢?这表明性空是缘起的依据。如此看来,空有两门不但不相妨碍,而且还相互成就。正如古人所说,即使万象参天,观察时却看不到实质的颜色;群音震地,听起来却没有真实的声音,越是有就越是空,越是空就越是有。既然缘起性空是同时存在的,自然而然就会呈现出双泯双存的状态,双泯双存同时又毫无妨碍,这就是向上圆融的不可思议的第一义谛。圆融第一义谛,就是我们本源心性的另一种称呼。由此可知,佛说的种种般若法门,都是为了显示这个本源心性;佛说的种种净土法门,同样也是为了显示这个本源心性。从本源心性流出种种般若净土法门,而种种般若净土法门又都指向并回归本源心性,正所谓 “无不从此法界流,无不还归此法界” 。曾经有人问云栖大师:“参禅和念佛,怎样才能融通呢?” 大师回答说:“如果它们是两种不同的事物,才需要融通。” 这句话真是切中要害啊!禅是净土的禅,净土是禅的净土,它们本就不是两种不同的事物,哪里用得着融通呢?既然般若净土两门都源于唯一的本源心性,那么它们不仅无法区分,甚至连合并的说法都不恰当。既然连分合都谈不上,又怎么能再讨论它们是相互成就还是相互妨碍呢?
西有解
“西有” 的意思是,西方实实在在是存在的,其中包含了事理、空有等种种义相。如果认为西方是固定方位、实际存在且不可改变的,这是凡夫的执着,属于常见;如果认为一切境界都是随着业力而显现,其显现之处当下就是空的,这就是非有而有、有即非有的真空妙有,是二谛交彻的 “有”;如果相互否定、双亡二谛,那就是非空非有的 “有”;如果相互成就、同时存在二谛,那就是即空即有的 “有”;如果在双泯的时候就同时双存,双存的时候就同时双泯,双泯双存同时没有妨碍,这也是一种 “有”。另外,这种 “有” 包含缘起性空,不落于 “有” 的范畴;性空缘起,不落于 “空” 的范畴。这两种含义其实是同一个法,不落于 “亦有亦空” 的范畴;一个法同时具备这两种含义,不落于 “非有非空” 的范畴,这就是超越四句的 “有”。还有,这种 “有” 通过性空缘起涵盖 “有” 的范畴,通过缘起性空涵盖 “空” 的范畴,二谛双存涵盖 “亦有亦空” 的范畴,二谛俱泯涵盖 “非有非空” 的范畴,这就是包含四句的 “有”。而且,正因为能够完全超越,所以才能完全包含,如果有一句不能超越,就无法完全包含四句;正因为能够完全包含,所以才能完全超越,如果有一句不能包含,就无法完全超越四句,这就是圆教 “有门” 的 “有”。西方的依报和正报庄严,都是一切众生本性中本来就具备的,只是借助弥陀的大愿作为增上缘因而得以显发,哪里有什么新得到的法呢?所以,这里的 “西有”,是指自性本具的真善妙有的 “有”。此外,“有” 这个概念,既是 “有” 的意思,也是 “空” 的意思,还是 “亦有亦空” 的意思,也是 “非有非空” 的意思,一句话就包含了四句的含义。既然一句话包含四句,那么四句也就是一句话。“有” 既是 “有”,“空” 也是 “有”,“亦有亦空” 也是 “有”,“非有非空” 也是 “有”,完全是一即四、四即一,一四圆融,不可思议。而且,这包含空有的四句,如果执着它就会形成四种邪见,如果通达它就会成为四种方便法门。执着就会陷入邪见的罗网,永远堕入外道的行列;通达就能进入圣贤的阶位。所以说,般若就像大火聚,触碰到就会被烧,这是说四边都不容许执着;又说,般若就像清凉池,无论从哪个方向都可以进入,这是说四门都可以用来入道。然而,大火聚完全就是清凉池,并不是离开大火聚还有一个清凉池;清凉池也完全就是大火聚,并不是离开清凉池还有一个大火聚。正所谓,差之毫厘,天地悬隔;毫厘不差,天地也悬隔。
相相离相,心心印心略解
原本,外境是随着念头产生的,当念头泯灭时,种种相也就脱离了相的束缚;妄念是依托真如而生起的,当通达真如时,心心之间就能相互印合。正因为相能够脱离,所以一切有相都能回归实相,心心也就能相互印合。如果滞留在相上而迷失了真如,就会处处遇到障碍;如果背离尘劳而契合真觉,那么一切法都会圆通无碍。关于心和相的大致要点,我简略地陈述一下自己的见解,至于更精微详细的解释,就有待见闻广博的人了。
004
华严经节略要旨
《大方广佛华严经》是毗卢遮那如来在菩提道场初成正觉时,于七处九会中,以一音顿演的称性法门。据《西域记》记载,这部经有上、中、下三本。上、中两本的偈品数量以世界微尘来计算,下本还有十万偈、四十八品。集结之后,被收入龙宫。因为上、中两本不是阎浮提人的心智能承受的,所以龙树大士只从龙宫中记出下本,流传到人间。这部经传到我国后,有晋、唐两个译本。佛陀波陀罗翻译的是六十卷、三十四品,唐实叉难陀翻译的是八十卷、三十九品,也就是现在通行的版本。虽然经文没有完备,但义理已经周全圆满,能否深刻领会其中的深意,就在于个人的领悟了。经文中前后共有七处九会,古代大德将其判为五周四分,解释得非常精妙详细,从古至今大家都遵循这种判法。第一会讲说毗卢遮那如来的依正因果法门,经文共十一卷、六品,属于四分中的 “举果劝乐生信分”,五周中的 “所信因果周” (这里的因果,是指圣位中修行证悟的圆因妙果,不是善恶因果的意思,后面都是如此)。接下来的六会,依次讲说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妙二觉法门,共四十一卷、三十一品,属于四分中的 “修因契果生解分”,五周中的 “差别因果” 和 “平等因果” 二周。第八会讲说《离世间法门》,普慧菩萨像云兴般提出二百个问题,普贤菩萨如瓶泻水般一一酬答,再次阐明因果的行相,共七卷、一品,属于四分中的 “托法进修成行分”,五周中的 “成行因果周”。第九会有本会和末会,起初如来显现祥瑞放光,圆满回答了诸菩萨心中所请的果海中的三十个问题,让他们现证,这是本会;后文殊菩萨在福城东际大塔庙前,让六千比丘顿时证得十信满心,并指示善财童子向南参访各位善知识,这是末会,共二十一卷、一品,属于四分中的 “依人证入成德分”,五周中的 “证入因果周”。在此之前的三十八品,虽然广泛谈论法界因果,但只是让人产生信心、开启见解、发起修行,到了这里才开始证入。如果没有这个证入的环节,前面的信解行就都成了虚设,所以以证入作为结尾。详细探究全经的主旨,总的来说就是一真法界。它圆满包含万有,其实只是一心。本体完全真实,融通交摄,这是诸佛究竟证悟的果海,也是众生本有的心源。法界实际上包含四重(即理法界、事法界、理事无碍法界、事事无碍法界),重重无尽;因果缘起有六位(即前面提到的信、住、行、向、地、等妙二觉),位位圆融。圆融不妨碍行布,行布也存在于圆融之中;差别并非与平等分离,平等也体现在差别之中。起初,法界完全呈现为因果,万德万行清晰分明;后来,因果融入法界,一毫一尘都变得廓然。虽然四重六位有所不同,隐显开合也没有固定的模式,但从始至终,终究都离不开一真法界,所以说 “无不从此法界流,无不还归此法界”。因此,一心万法能够自由地展开和收敛,过去、现在、未来,十方世界都纵横无碍。十世古今相互显现,无边的刹境相互交织,就像帝网的千颗宝珠,每颗珠子的光都包含着其他珠子的影子;又像天池的一滴水,却蕴含着百川的味道。所以,这部经以 “华藏” 来标明法界,充分体现了染净的融通;以 “毗卢” 作为佛号,直接揭示了应身和真身的不二。五周四分的经文,如口海翻澜般精妙;六相十玄的妙旨,像义天的星辰般灿烂。可以说,这部经开启了无上圆融的教法,穷究了甚深的法理。所以,无论是听闻还是见到这部经,都能像文殊菩萨那样,在自心中圆满鉴照智慧;无论是诵读还是受持这部经,都能像普贤菩萨那样,在遍界开启行门。人人都能进入金刚藏,处处都能树立功德林。只要这一生能够成就,那么我就是善财童子;只要法界的大愿能够圆满,那么谁又不是净满菩萨呢?经中说:“此经不入一切余众生手。” 论中说:“谁嘱最上大心凡夫。” 这些话难道没有深意吗?所以,排斥长期修行的开士,使上德声闻如聋如瞎,其实都是为了融通权宜的执着,引导发起广大的菩提心。然而,哪怕只是领悟了这部经的一点点,就已经种下了圣因;哪怕只是像从微尘中剖析大经一样对它稍有了解,终究还是要等待有智慧的人。更何况,这部经的一字法门,用海水为墨也书写不尽;它就像千重楼阁,只要用手指轻轻一弹就能顿时打开。这不是用贝叶所能诠释的,也不是用管窥之见能够测度的。我承蒙嘱托,却惭愧自己缺乏精深的思考,只能勉强陈述大概,仅供参考。
如果想要详细了解《华严经》的义理,大藏经中有清凉观国师的疏钞和枣柏李长者的合论。清凉观国师的疏钞详尽精微,深刻广博;枣柏李长者的合论把握总体,痛快直截。将二者参照着来阅读,那么《华严经》的主要义理就没有遗漏了。
楞严二决定义
《楞严经》中的第一个决定义,是指示六根中的湛然真性为成佛的真因,只有找到了真因,未来证得佛果才有希望;第二个决定义,是指出六根中的结相为烦恼的根本,明白了烦恼的根本,之后的断除烦恼和修行才有要点。湛性,就是六根的本性,是不变的真实;结相,就是六根的相状,是随缘而生的虚妄。其实只是同一个六根,只是有相妄性真的区别罢了。正因为相是虚妄的,所以必须将其解尽;正因为性是真实的,所以可以将其作为修行的依据。然而,真既然是不变的,那么妄本来就是空的;而妄既然是缘起而生的,那么真就必然完全被隐藏。从妄缘起而真全隐的角度来看,修行的功德固然不可或缺;从真不变而妄元空的角度来看,本性的功德尤其应当明了。本性的功德固然要借助修行的功德来显现,修行的功德也完全依靠本性的功德才能成就。综合这两个决定义来看,真妄相互交融,性修都达到美妙的境界,其中的义理就没有遗漏了。如此推而广之,根身世界、万事万物,无论是真还是妄,都是圆陀陀、活泼泼的,没有固定的相状;言行举止、心心念念,无论是性还是修,都是净洒洒、赤裸裸的,没有固定的执着。如果能这样,还有什么烦恼不能断除,还有什么佛果不能成就呢?实际上,也不存在什么断除、修行、成就与否,只是针对迷乱颠倒的人勉强进行分别罢了。
楞严顿歇渐修说
《楞严经》前面说 “汝但不随分别三种相续,狂性自歇,歇即菩提,何藉劬劳肯綮修证”,似乎是让人一念之间顿然歇止;后面又说 “菩提涅槃,尚在遥远,非汝历劫辛勤修证,虽复多闻,只益戏论”,似乎又让人历经劫数逐渐修行。阿难的根性并不比满慈差,而满慈的果位却比阿难高,为什么他们的修证难易程度相差如此之大呢?这是因为世尊依据念劫圆融的道理、顿渐不二的宗旨,为了显示妄本是空的,从而破除人们对法的执着,斥责只追求多闻而不实际修行的行为,就像对症下药一样。仔细探讨,一念之间歇止狂心,这是顿修;如果不能彻底领悟,就会流转为长劫的修行。历经劫数辛勤修行,这是渐修;但归根结底也离不开那一念。所以说,念和劫、顿和渐,看似相差悬殊,实际上却紧密相连。更何况,念的本性本来就是空的,时间也没有实体。在迷惑的时候,似乎它们之间有间隔差异;一旦觉悟,就会发现它们本来就是圆融的。一念本来和长劫没有差别,长劫也原本只是一念,又何必对念劫顿渐产生疑惑呢?如果满慈当初不执着于妄因的真实存在,阿难不沉溺于多闻而荒废了修行,那么世尊关于顿歇渐修的说法也就不会被提出来了。
楞严经知见无见说
《楞严经》中的 “知见无见” 这句话,极其精妙,它总摄了一切精妙的语句。因为它等同于 “见犹离见”“华屋之门”“狂心顿歇”“不取无非幻”“闻复翳根除”“归无所得”“灭妄名真”“全修在性”“觅心了不可得”“心空及第归”“子转身而就父”“臣退位以朝君”“父子投机”“君臣道合”“以少方便疾得成佛”“缘起无生”“知之一字众妙之门”“刹那而登正觉”“体得无心道”“休”“诸圣所知,转相传授,妄想无性”“一超直入如来地”“回头惭愧好儿孙”“自是不归归便得,故乡风月有谁争”“撒手到家何所似,更无一物献尊堂”“知而无知,不是无知而说无知”“即此见闻非见闻,无余声色可呈君”“根既不立,尘无所缘,根尘两亡,灵光独耀” 等语句的含义。像这样的句义还有很多,不能全部列举,而 “知见无见” 这四个字,将所有这些含义都囊括无余。正所谓,在关键之处,佛法的要义并不复杂。如果能在一念之间与 “知见无见” 相应,这才是真正地转读了整部《楞严经》。古代的大德,如慈明圆、权大道、栖贤舜、广道者等人,在大彻大悟之后,都做这种 “无心体道” 的功夫,因为这是回归本源的必经之路,是证得真如的秘诀。
金刚经实无有法发菩提心说
《金刚经》中 “圆明五眼,洞彻三心” 这一段内容,是解释上文 “实无有法发菩提心” 这句话的含义。众生之所以是众生,是因为有妄心。既然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都不可得,那么众生又怎么能真实存在呢?众生既然不可得,那么谁是能发菩提心的人呢?三心不可得,那么又有什么是所发的心呢?所以说 “实无有法,发菩提心者”。另外,妄心既然不可得,那么就说明全妄即真;众生既然不可得,那么就说明全生即佛。如果真的见到全妄即真、全生即佛,这就是不发而发,是顺应本性开发出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像这样发心,哪里还有什么法可得呢?所以说 “实无有法,发菩提心者”。
一乘决疑论说
“欲得不招无间业,莫谤如来正法轮”,这是古代大德怀着大慈悲心、痛心疾首说出来的话。因为我们的释迦如来,为了众生,历经无数劫的修行,证悟了这个佛法。在修行过程中,他行持了一切难以行持的法行,舍弃了自己心爱的国城妻子、头目脑髓,这样的付出不知有多少。等到道业成就后,他仍然以平等的大悲心,顺应众生的根机而宣说佛法。所以,经中每一句、每一字,都是无明长夜中的宝炬,是生死苦海中的慈航,凡是有情众生,无不蒙益。然而,有些人却怀着犹豫不决的见解,肆意诋毁佛法,阻碍正法的传播,误导众生,这种行为的危害极大。如果说他们没有罪过,那怎么可能呢?如今,用一乘的道理来剖析种种疑惑,让佛法的光明更加正大,直截痛快地消除众生的迷惑,使佛的智慧光芒再次闪耀,这实在是护持佛法的重要举措。在这个时候,如果那些人能够通达天眼、放下法执,自然会对佛法深生随喜之心;即使他们还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也一定能从这部论著中获得极大的益处。所以,我们应当广泛传播这部论著,以推广佛法的布施。
礼佛说
赵州古佛和城东老姥,在别人看不到、听不到的地方也能谨慎行事,他们目光如千日般明亮,听闻如幽谷般敏锐。然而,他们不明白佛法不应拘泥固执的道理,又何妨像 “因我礼汝” 那样自在洒脱呢?如今想要为后世树立典范,却改变了前人的做法,虽然看似像截鹤续凫一样有些牵强,但也并非没有一点益处。如果有个对此不满的人,摇着手说 “何苦何苦”,认为前人是十全十美,而现在是弄巧成拙。我会回应他说:“就像一场傀儡戏,大家都在尽情表演。”
红螺普同塔说
沙门,就是学习死亡的人。人的身体由四大(地、水、火、风)构成,如同虚幻一般,五蕴(色、受、想、行、识)的本性也是空的。生本无生,死也本无死,这就是不生不死的境界。能够通达这个道理的人,就证得了无生;契合这种境界的人,就达到了涅槃。到了这种境界,就可以说参学的事情已经完成,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生是虚幻的,死也是虚幻的,涅槃同样是虚幻的。用虚幻的塔来埋葬虚幻的骨殖,这就是收因结果,了却虚幻中的虚幻。经中说:“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 这与这个道理恰好契合。面对这堆骨殖,不仅要认识到无我,就连这骨堆本身也是空的。明白了这个道理,就能证得四圣(佛、菩萨、缘觉、声闻)的境界;如果不明白,就会堕入六凡(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的境界。由此可知,生佛十界,都离不开这堆骨殖。真正的修行人,看到这堆骨殖,一定能在身体未散之时就有所领悟。四重净土是什么样的?九品莲台又是什么样的?能够往生到净土,登上莲台,享受大法乐,获得大自在,对于能够往生的宿世因缘之地,能不心生一念感恩吗?
嘉庆丁卯年秋重九日
个庵老人生塔说
各种因缘都没有自性,那么生从哪里来呢?大地如果没有尘埃,塔又该建在哪里呢?无生而生,色身和法身并没有隔阂;不是塔而又何妨看作是塔,七尺或八尺的身体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便能够如此领会,想要与老人相见,仍然像站在芦沟桥上望潼关一样,相距甚远。更何况一定要等到顽石竖起作为塔,详细陈述虚幻的事迹,将见闻束缚在虚幻的影像之中,在虚空里描绘眉眼,把假相假名当作真实的法,执着于一事一行来评判他人。我私下认为,老人是不会屑于被这样随意评判的。有人说:“你这样说,道理固然很好,但是建塔植树,难道不是老人的意愿吗?你这样是不是过于尊崇而不符合实际了?” 我说:“不是这样的。难道没听说过古代有修建无缝塔、栽种无影树的人吗?借鉴邻庵的巧妙做法,给后世学者留下美好的教诲,这既是一时的偶然巧合,也是流传千载的佳话。” 有人笑着说:“无缝塔是什么塔?无影树是什么树?用它们来类比,真是迂腐荒谬到了极点。” 唉,这些人不仅不认识无缝塔、无影树,就连眼前的这座塔、这棵树又何尝真正认识呢?这就是所谓的执着于相、拘泥于名的人。如果能在这里静下心来,仔细观察,所谓的无缝塔、无影树,到底是与眼前的塔树不同,还是就是眼前的塔树呢?像这样仔细观察很久,一定会有深刻的领悟,对于彼此即离的疑惑也会完全消除,自然就能亲见老人在言语形象之外对这种说法的认可。那个人退下后,我就把这番话向老人请教,老人只是微笑,没有回答,只是让我把这些话刻在塔的末尾。
阐教禅师塔铭
阐教禅师法讳通理,字达天,家在直隶新河,俗姓赵。父亲名叫士公,曾经阅读大藏经;母亲白氏,恭敬地侍奉三宝。禅师幼年时,投身本邑妙音铎师门下剃度出家,跟随祖显如珍公学习。十一岁时,他侍奉显如珍公到施主家,恰逢众僧诵读《法华经》,禅师跟着诵读,就好像前世已经学习过一样,众人都感到惊奇,认为他是再来人。到了十九岁,禅师在岫云德彰律师座下受具足戒,随后在其门下学习戒律。不久后离开,游历各个讲经说法的道场,拜访了衍法元、香岩来等诸多老宿,这些前辈都认为他将来必成大器。雍正三年乙巳,禅师居住在妙峰石草精舍,撰写《法华新疏》。写到《方便品》开头时,心中的疑情突然生发,握着笔思索了十多天,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偶然读到经文中 “如是相处” 时,突然恍然大悟,再回看其他经典,以前的疑惑都豁然开朗了。庚戌年,禅师出世住持遗光寺,一住就是二十多年,道风大振。乾隆辛未年,应施主邀请,在嘉兴寺开法。没过多久,又接受香界寺的邀请前往住持。甲申年,他将三山庵修缮为养老的地方,有了在此终老的想法。丙戌年夏天,皇六子质王极力邀请他出山,住持拈花寺。禅师从古梅成禅师那里接受济北的密印,从永祥焕法主那里传承贤宗教观。他在城市和山林间,先后住持四座寺院,都以苦心实行为根本,以著述讲演为佛事,以持戒和修行并重为策励,以福慧圆满为自己的宗旨。他还善于开导、接纳众人,不知疲倦,因此四方的学者都纷纷前来求学,唯恐落后。由于他的道声日益显著,传到了皇帝的耳中。辛卯年冬,皇帝赐给他紫色伽黎,以示嘉奖。壬辰年,开设清字译馆翻译大藏经中的诸多经典。禅师精通佛教的三个宗派,对经文的旨意了如指掌,沙门们每天在馆中听讲、论证佛法大义。庚子年冬,又承蒙皇帝圣旨,被封为阐教禅师,当时他已经八十岁了。辛丑年,禅师拿出自己所有的衣钵积蓄,修缮华严永安塔。第二年夏天,禅师身体稍有不适,到了六月十三日,他召集众人告别,然后安详地离世。禅师出生于康熙辛巳年,享年八十二岁,出家六十三年。他的弟子们将他的全身安葬在永安塔前。禅师相貌温和,气质刚正,身体健壮,智慧过人。他生活节俭,不怕劳苦,所到之处都有所兴建。无论处于顺境还是逆境,他的操守都没有丝毫改变,有古代大德的风范。在住持遗光寺和嘉兴寺时,面对破败的寺院,他毫不在意,每天和学者们坐在瓦砾堆中,激昂地探讨《法华经》《楞严经》等重要经义。他行道长达六十年,传授戒律十四期,说法三十多次。平日里,除了用斋、诵经和管理僧众事务外,他就焚香注释经典,常常一整天都握着笔,仿佛忘记了人间的世事。临终时,他还让弟子拿来《圆觉新疏》的文稿诵读,自己则端正地坐着静静聆听,唯恐记录的人出现讹误。由此可见,他对自己的著述是多么的珍视。晚年时,他曾对人说:“老僧没有别的长处,只是六十多年来从未离开过佛法罢了。” 这确实是他的肺腑之言。他著有《法华》等六部疏论流传于世,嗣法弟子有很多,大多在各地弘扬佛法。拈花怀公是禅师的高徒,乙巳年春天,他带着禅师的生平事迹,请我为禅师撰写塔铭。我认为,《法华经》的义理深邃幽远,只有佛与佛才能彻底究尽,更何况在末法时期,在我们这个地方弘扬《法华经》更是困难。如果不是在灵山得到佛的授记之人,是不敢发愿弘扬这部经的。如今,禅师不仅能将《法华经》熟读成诵,还能一闻千悟,穷尽一生来阐扬这部经,广泛传播并著书立说。哎呀,禅师难道是从地涌出的众多菩萨之一吗?还是如来所派遣的使者呢?如果不是,那也一定是在白毫光中,用无量的比喻为众生讲法、修行菩萨道并追求佛道的人。所以,我焚香合手,恭敬地为他撰写铭文:
道本无迷,人自不悟。佛降西干,教流东士。
文字性离,体即般若。非证罔通,知音盖寡。
一会灵山,俨然未散。与么现前,岂拘禅观。
指点镜灯,卷舒华藏。广大门风,何惭向上。
师其适生,千年之后。迹踵天台,家世贤首。
披忍辱衣,坐法空座。秉愿宏经,垂老不堕。
名刹四迁,殊恩两被。焰续辉联,云凝花墬。
塔影高标,真身不灭。万象森罗,炽然常说。
重建中天寺十方常住碑记
原本,用一根茎草就能建立起庄严的佛寺,坐在一粒微尘上也能转动法轮,事情就是这样的事情,关键在于做事情的人。我在同学友人销尘法师身上看到了这样的精神。法师幼年时在武清邑东北的孝力观音寺剃度出家,受具足戒后,跟随增寿慧岸道翁学习性相宗,并得到了他的印可。不久后,他回到原来的寺院侍奉师父,管理寺院事务多年,凭借着高尚的道德和深厚的佛法修养而闻名。孝力村东八里左右,有一座名为中天寺的寺院,寺院大门靠近交通要道,但因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只剩下一片基址。法师路过此地时,心中感慨,于是发愿重建这座寺院。他自己捐资,并向众人募集资金,召集工匠,采购材料,亲自监督工程进展。历经十多年,寺院终于建成。新建的中天寺有佛殿、忏坛、僧堂、丈室,以及客寮、云厨、十方旦过寮等,凡是丛林寺院应该具备的设施,这里一应俱全。此外,还购置了若干顷土地,用来维持寺院的香火,为施主们积累无尽的福德。工程竣工后,法师请我写一篇文章记录这件事,并说:“将来要请一位有名望的法师来住持寺院,宣扬佛法,接待四方云游的僧人,让大家如法修行,随缘济度众生,使佛法得以广泛传播,与百姓结下出世的缘分,将这里建成永远传承贤德的地方,但不在这里剃度僧人。” 哎呀,法师的行愿真是伟大,简直可以与日月争光!法师多年来辛苦修行,一片赤诚之心,不辞辛劳,不偏袒自己的眷属,一心只想着延续佛法的慧命,为大众广种福田。而且,他功成不居,谦虚自守,尊重贤能,重视佛法,护持佛法的心意极为诚恳。这样的事情,在南阎浮提后五百岁的今天,是多么难得啊!佛性存在于众生之中,就如同水存在于地下,要想挖掘井水来广泛地利益众生,就需要像法师这样的人。经中不是说过:“诸佛两足尊,知法常无性,佛种从缘生,是故说一乘。” 又说:“凡有闻法者,无一不成佛。” 因此可以知道,中天寺的重建,为所有见闻、随喜的人都深深地种下了菩提种子,让大家能够顿时领悟生死大事的因缘。从今往后,凡是担任这座寺院住持的人,都应当以法师的心为心,以法师的行为为行为,这样才能使寺院的道风不坠落,慈悲的教化日益兴盛,其对世间的利益和对未来劫数的影响,是不可限量的。还应当知道,如上所述的寺院的种种庄严和利益,都是在法师偶然间的一念感发中圆满成就的,原本就没有丝毫欠缺。虽然之后的数年里进行了各种筹备和建设,但也只是完成了最初的这一念而已。离开这一念之外,还有什么呢?万法唯心,从这件事上更加得到了印证。一念既然如此,念念也都如此;一草一尘,也无不如此。这样说来,既可以说建成了佛寺,也可以说没有佛寺可建;既可以说转动了法轮,也可以说没有法轮可转。这是法性的本来状态,并非勉强为之。然而,法性平等,没有自他之分。既然法师偶然有所感发,能够顺应法性进入解脱之门,建立看似无可建立的佛寺,转动看似无可转动的法轮,那么一定会有被法师的行为所感动的人相继而起,感动引发更多的感动,如此不断延续。可以预见,茎草将会插遍各处,法轮将会在每一粒微尘中转动,这既是我深深的期望,也是法师最大的心愿。为此,我写下这篇碑记。
寿万寿莲筏和尚序
万寿莲筏和尚是我的同门。他出生于姑苏的一个王氏家庭,童年时出家,在宝华山文海律师座下受具足戒。他云游四方三十年,参访了南北各地的四十多位善知识。最后,他进入先师万寿粹老人的门下,得到了印可证心。甲午年冬天,他住持西山普觉寺,不久后又迁至万寿寺。他所住持的寺院,虽然以禅宗为宗风,但有时也会传授戒法。几年来,他举办了四次传戒法会,每次受戒的弟子都有一千多人。今年秋天重九,这次的大戒法会即将圆满结束,恰逢和尚六十大寿。他的嗣法弟子和得戒弟子们,想要顺应世间的因缘,报答和尚的法乳之恩,于是焚香行礼,请我写一篇文章为和尚祝寿。我借此机会开导他们说:“寿者的相状,其实是我执的另一种说法。如来在《圆觉经》《般若经》等经典中,都明确地揭示并批判了这种执着,可见它是不可取的。然而,经中又有‘具寿’或者‘无量寿’的说法,这是为什么呢?‘具寿’是从持戒的角度来说的,看重的是戒腊而不是年龄;‘无量寿’是从心的角度来说的,依据的是本性而不是身形。以持戒为寿,能够持戒就具备了‘具寿’;以心为寿,领悟了本心就达到了‘无量寿’。如此说来,谁不可以成为‘具寿’之人,谁不可以拥有‘无量寿’呢?况且,因为持戒才被称为僧人,如果僧人不持戒,又怎么能算是真正的僧人呢?从心的角度来说,领悟本心才是真正的开悟,如果不能领悟本心,又怎么能算是开悟呢?而且,戒是用来延续佛法慧命的,如果不持戒,戒的慧命就无法存续;心是用来体悟法身的,如果不能领悟本心,法身就无法显现。法身显现了,我身与诸佛身就同为一体;慧命存续了,我命与众生的命也就没有区别。保护好这个身体,延续这条慧命,这才是真正的寿。用这样的寿来自我修养并利益世间,那么就没有不长寿的了。因此,应当知道和尚开坛授戒、传授心法,这是先用这种寿来利益各位弟子;各位弟子应当精妙地领悟自心,精勤地持守佛戒,这也是用这种寿来回报和尚。这样,和尚的传授才真正有意义,弟子们的接受也才不会徒劳无功。还应当知道,和尚将这种寿推及众人来利益弟子们,也就是在利益众生,同时也是在自我修养;弟子们能够用这种寿来自我修养,也就是在回报和尚,同时也是在恭敬诸佛。这样的寿,难道不伟大吗?这样的祝寿,难道不诚挚吗?至于一个人的身躯,六十岁的年龄,只不过是茫茫尘海中的一个泡沫,电光火石般短暂,又哪里用得着专门去祝寿呢?” 弟子们听了之后,欢喜踊跃,于是焚香散花,以此为和尚祝寿。
005
净土津梁跋
乙巳年仲秋,衍法志公和尚汇集刊刻净土经论文集,嘱托我写几句跋语。我因此遍览三部净土经典,它们阐明因果,列举佛果,大开净土之门;三部论著则彰显法理,破除迷障,明确指示唯心的要义。龙舒居士的文章,引导初机学者,讲解详尽细致;《指归集》采集众家之长,在事理方面圆通无碍。《或问》几篇文章,探寻并解答了禅者的孤陋疑惑;一篇法语,有力地振作了修行者因循懈怠的弊病。云栖大师的《愿文》以及自注的戒杀放生等篇章,都是往生的紧要事务和助行的关键法门。至于《莲花世界诗》,虽然文字看似游戏之作,但其中的道理却圆满恒常,何况它描绘境界、传达神韵,能引导修行者进入观想状态,在摄化众生的法门中不可或缺。念佛这一门径,能有这些论述,可谓对各种根机的人都能摄受,修行的道路也条条畅通。它汇聚众多法门,一同归向净土,实在是修行路上的一大津梁。因此,我为这部文集题名为《净土津梁》。然而,津梁虽然搭建好了,能否踏上并前行却在于个人。只要提起脚步前行,谁都有机会。重要的是要鼓起勇气率先登上,争取往生到宝莲之上品;径直踏入玄关,证得无生法忍。早日承蒙佛的授记,快速转动愿轮,在遍布如网般的佛刹中纵横应化,在无尽的劫波里辗转济度众生。如此,苦海之中辛苦的众生,因此而获得利益救助的,又怎能计算得清呢?如果有人随波逐流,迷失而不知返回,贪图现世的安逸,或者只是把玩津梁却不前进,守着津梁就自我满足,对沉溺困苦的处境毫不警觉,最终只会招来问桥恋筏的讥讽。这样又如何能慰藉文集编者的苦心,又怎能理解命名者的深刻用意呢?有人说:“和尚秉持单传的禅宗宗旨,以传承祖师之道为己任,应当依照本分直截了当地为他人指示。所谓唯心净土,当下即是;自性弥陀,与自身并无隔阂。为何要说津梁这些说法,引发人们心外有法、去来取舍的见解呢?” 唉,通玄峰顶,超脱人间,心外本无法,眼前满目青山。这到底是本分直截,还是去来取舍呢?如果能在这当中分辨清楚,才可以说你领会了唯心自性的道理。如果还不明白,就别再妄语了。
跋德全禅人血书莲经
没有自我而灵明的,是佛的知见;有自我而愚昧的,是众生的知见。众生与佛的知见本无差别,只是被一个虚妄的自我隔开罢了。最大的迷惑根源在于执着自我,而人对自身最为爱惜。倘若众生不能放下对身体的执着,破除我执,那么生死轮回就难以停止。德全禅人暗自发起往生九品净土的大愿,书写完成七轴《莲华经》。他用无情的霜刀刺破身体,挤出难以流出的鲜血,十指鲜血沥干,却一心坚定不动。真是伟大啊!他是在无边苦海中顿时破除我见、直接超脱生死的勇猛大丈夫。唉,禅人最初发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就如同种下了莲花的种子;日渐刺血书写,就像莲花在不断生长;七卷书写完成,莲花的光明与香气已然具足。如此,禅人的往生净因已经成就。此时只需不忘本愿,系心念佛,一直等到此生报尽,西方净土的莲花绽放,就能亲见佛颜、听闻佛法,达到因圆果满的境界。即便如此,现在试问禅人,当金刀割裂肉体,血笔纵横书写的时候,那感知疼痛却仍能写成点画的,是灵明的还是愚昧的?是自我还是非我?是佛的知见还是众生的知见呢?如果能在此处豁然开朗,那么佛国就不再遥远,宝莲正绚烂开放;倘若还未明白,请务必清楚地记住,日后去请教阿弥陀佛。
跋明初禅人血书莲经
在金刀尚未举起、毛笔尚未拈起之时,整个十方世界就是一部血淋淋的《妙法莲华经》。如果能在此处彻悟,说灵山一会从未散去也可以,说灵山一会原本就不曾集会也无妨;说当时喝散法会可以,说今日再次集会也未尝不可。此刻,大用现前,不必拘泥于常规法则,就像王者的宝剑,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如此刺血,如此书写经文,才是真正的精进,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法供养如来。这样做,既可以让本师释迦牟尼佛出世的本怀得以畅抒,也可以让古佛的泥洹之塔增添光彩。能让十二类众生,在瞬间斩断命根,超脱生死;能让无边的佛法宝藏,在笔下展现出全部的文采。每一滴血都回归本源,每一句话都领悟精髓,岂止是刺却无所刺、书却无所书,这就如同在锦上铺花、向天边指明明月一般美妙啊!明初禅人年纪尚轻,一心向道,真诚恳切。他刺血书写《莲华经》,一心皈向极乐净土。如果能听闻这些道理而不心生惊怖,就是领悟了第一义谛,具备了上品往生的因缘。如果还没有领悟,那就必须在一天的十二个时辰里,行住坐卧之间,以书写经文的念头念念忘却尘缘,以刺血的决心心心忆念弥陀。如此坚持,必定能坐等金台降临,不久就能亲闻妙谛。否则,就必然会执着于自我为能书之人,经为所书之物,认为那时是刺血之时,那里是书经之处。以生灭之心,求取实相之法,将不轻慢之行转变为我慢的高幢。这样不仅会完全迷失妙法,远远背离佛心,而且还会深深辜负这一点历经百劫千生都难以发起的勇猛净信,实在是可惜啊!禅人应当以此为勉。
跋禅人勇建血书楞严经庄严净土
《首楞严经》,是称性大定的名号。它以如来藏心为体性,以耳根圆通为入门途径,以穷尽圣位为究竟目标。这部经依据藏性之理,发起称性之行,最终又证入藏性的全体,一经的主旨要义,尽在于此。所以文殊菩萨在此请求为经命名,此后又阐明,如果不明此理难免会陷入七趣沉沦,修行此道必须谨防五魔扰乱,这些内容只是从反面衬托正宗法门,以补充其中的关键要点罢了。经中也兼论净土,相关之处有四处:第一处,大势至法王子亲自从超日月光佛那里禀受念佛法门,他所陈述的念法极为切要。而且大势至菩萨修因证果,自利利他,都通过念佛圆满具足。第二处,在干慧地中提到 “现前残质,不复续生”。干慧地虽然圆伏五住烦恼,但见思烦恼尚未断尽,为何此时就不再受生呢?这是因为已经超越了同居秽土,往生到同居净土了,智者大师就是明证。第三处,在情想升沈中说 “纯想即飞,便生天上。若飞心中兼福兼慧,及与净愿,自然心开,见十方佛,清净国土,随愿往生”。前面提到的干慧地仍属于圣位,而此处说的是普通凡夫,只要有纯想之心,就有往生的可能。这正是我释迦如来大慈悲心的体现,在轮回的苦海中特地拈出这条横出三界的要道。从古至今,未入圣位之人临终往生的例子,就是最好的证明。第四处,在流通分中说 “若有一人身具重罪,将招极恶,一念宏法,变其所受地狱苦因,为安乐国”。重罪之人尚且如此,何况轻罪之人?何况无罪之人?无福之人尚且如此,何况有福之人?何况多福之人?一念尚且如此,何况多念?何况终年乃至终身修行呢?这样的人往生必定不在中下品。从古至今,弘扬佛法的诸位法师,临终时显现瑞相往生的,都是例证。念佛法门,专门契合十方众生的根机,上中下三根都能被摄受;耳根圆通法门,专门契合我们这个世界众生的根机,只对利根之人有利。而且,为了指示阿难以最便捷的方式回归本心,文殊大士才从中拣选,并非认为耳根圆通独胜,念佛法门就低劣。读经之人不可不知此理。勇建禅人血书这部《楞严经》,流通大法,实在是稀世罕见、难能可贵的行持。他对于往生净土,应当是很有缘分的。
书莲经普门品后
《妙法莲华经》的题目,究竟指的是什么法呢?《普门品》的品号,又是什么样的门呢?有人说,佛的光明一照,十界的真相就圆满彰显,观音菩萨随类现身,应众生的念头救度苦难,这样解释并非错误,但这只是最浅显的理解。真正的关键在于,在经文尚未宣说之前,在世尊开口不得、观音大士回避不及的那个时刻,亲见每一种法都是此法,每一道门都是此门。就在当下,却不做如此理解,这才具备了真正看经的眼光。否则,就如同入海数沙,错把手指当作月亮,不仅埋没了自己本具的灵性,也让有智慧的人感到惋惜,还恐怕普门会渐渐关闭,妙法最终隐没。默超居士有见于此,得到这部经后精心装帧,并嘱托我写几句话,希望能为所有见闻随喜的人敲响警醒的法鼓,让大家如同食用金刚一般,领悟佛法的真谛。他的心意岂是肤浅的呢?
二有室跋
经中说:“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今现在说法。” 这是佛亲口所说的真实言语,明确地指示了西方净土的存在。然而,世间那些愚昧的人,仍然荒谬地执着于唯心之说,无端地产生各种异议,实在可悲。因此,我特意书写 “二有” 二字来为我的居室命名,以此警醒自己。有人或许会认为 “二有” 这个名字过于浅显。唉,他们连即空即有的道理都不明白,不懂得这种有并非实有,更何况是双泯双存、超越四句、包含四句的圆教有门之有,以及本性具足、本来就有的 “有” 呢?他们认为这个名字浅显,也是情有可原的,无需争辩。
覆香严居士书
本月二十九日收到您的来信,知悉一切,我感到无比欣慰。信中说您念佛已经超过三七日,却还未见到佛的相好。从您如此恳切的用心和勇猛的行持来看,这百日内必定会有不可思议的成就。但此时切不可预先存有期望见到效果的心,否则会徒增烦躁,反而成为修行的障碍。这是修行过程中容易出现的细微心理问题,不可不知。您应当深信并透彻领悟,心外无佛,佛外无心,全心就是佛,全佛就是心。一念现前,就是一念与佛相应;念念现前,就是念念与佛相应。只要让这一念常常现前,就是真实的效验。离开这一念去另外寻求效验,就是间断,就不够真切,就会误入歧途。经中说 “是心作佛,是心是佛”,正是这个道理。我的见解就是如此,不知居士您意下如何?至于长水的提问、琅琊的回答,直截明白,无需再做多余的解释。如果能在此处洞察关键,勘破琅琊的回答,抓住长水的要点,那么对于《楞严经》的主旨,就已经领悟大半了。即便如此,这些也最好暂且放下,一心念佛。如果只是为了开启一点理解的思路,那就不必再提及了。《柴紫录》这本书,我久闻其名,但从未亲眼见过,所以不敢妄加评判。寺中近日只有嘉园居士每隔二十天左右会来一次,此外没有其他客人。我每天与诸位僧人谈经论道,结束后就焚香静坐,有时校对《华严经》,有时查阅《净土津梁》,也没有其他事情。《楞严经》已经讲完六卷,预计在七月下旬可以全部讲完。想到半年之内能两次讲完这部经,也算是阎浮提人生中的一大快事。然而,我也只是照本宣科,并没有什么新的领悟,一并写出来博您一笑。
答江南彭二林居士书
敬仰居士您深入净宗,广泛传播佛法,自利利他,解行圆满。您可谓是以居士的身份,修行菩萨的行持,不违背本愿,牢记佛的嘱托。之前收到您的《三经新论》,我冒昧地进行了评点,承蒙您没有责怪,我已经深感意外。如今您又寄来种种新刻的著作,嘱托我评判。这让我越发感到羞愧。我对于佛教教义的大致宗旨,只是略知一二,而且自幼缺乏良好的学习,言辞也不够文雅。所以在两处寺院住持二十多年,从未给施主们写过只言片语。如今承蒙居士您虚心垂问,为法的诚意让我十分感动,于是我便全然不顾自己的浅陋,把所知道的都坦诚相告。这些内容是否恰当,还请您自行裁夺。您的《念佛决疑两论》,都阐发了前人未曾提及的观点,一方面展现了您卓越的智慧见解,另一方面彰显了您卫护佛法的真切之心。这是具有非凡智慧之人的独特作为,可以续入大藏经,永远流传。序跋的内容也都十分精当,其中有几处地方我觉得还有商讨的余地,已在后面签注辨析。
与瑞一李居士书
您多次来信,我却一直没有回复。但我们师徒心意相通,想必您不会怀疑我。听闻您在南方竭尽全力处理公务,尽心护持佛法,修行从未间断,还积极劝导他人。这正是自行化他,自利利他,世间法与佛法并行不悖。无论是通过书信往来,还是他人的传颂,我每次听到您的消息,都感到十分欣慰。我常想,道无处不在,又怎会区分朝野呢?然而,在修行证道的过程中,确实存在难易之分。客观地说,出家修行都并非易事,何况在家呢?居家修行本就困难,何况还是在官场任职呢?所以说,在尘世的忙碌中成就佛事,把热恼转化为清凉,如果不是证得无生法忍、位登不退转之地,深入如来的境界,以权巧方便示现宰官之身的人,恐怕终究难免会被尘缘逐渐沾染,道心也会日益微弱。如今您对佛法生起信心的时间并不长,却能在繁忙的官署中如此勇猛精进,若不是过去多生积累的善根深厚,又怎么能做到呢?即便如此,您仍需深切地体悟三界无安,肉身充满苦恼,生死之路艰险,人命无常。有幸听闻佛法,又生起信心,就要一眼看穿世间的幻境和缘分,以赤诚之心担当起佛心佛行。能修行净业就赶紧修行,官场能放下就尽早放下,不要有丝毫的留恋,不要虚度光阴。务必在这一生成就道业,往生到上品莲台,这样才不辜负自己多生累劫熏习的善愿,不辜负我佛长久护念的慈悲恩情,成为世间出世间的勇猛大丈夫。
尺香斋白词
生死之事最为重大,而未来的日子已经不多。我的道业尚未成就,心中实在深感惭愧和恐惧。如果有尊贵的客人前来拜访,午后我会点燃一炷香与您交谈。并非我有意怠慢,还望您能谅解。
款待白词
我这里一粒米都不储存,一根菜也不留。虽然希望往来的人都能吃得饱饱的,但我却无法做到,心中实在深感愧疚。我住持这座寺院十多年来,凡事都亲力亲为,寺院门庭日渐冷落。以前只是觉得弘扬佛法困难重重,如今连僧众的饮食都成了问题。于是我召集寺院的两序大众共同商议,大家都知道,僧人的钵盂就像无底洞一样,难以填满,而诸天的华雨也不可能常常飘落。如果像拖着布袋的人那样逢人就装糊涂,固然可耻;但要是敲起犍椎就遣散众人,我也于心不安。反复思量,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在这件事上稍作变通。既然蒸沙子无法充饥,画饼也不能用来招待客人,那么此后,无论大德高僧、达官贵人,还是施主、法友,偶然经过此地随喜,或者专门前来光顾,来的时候原本就不是为了吃饭,接待时我也会尽到礼数。只要这一点恭敬之心不减,就胜过用满钵的香饭来招待。大家务必共同遵守,就从今日起约定好。无论来人身份高低、供养多少,都请与大众同甘共苦。我这样做实在是为了节省缘法,并非有意怠慢客人,还望您能体谅,不要责怪我的粗疏。
衣单疏
衲僧的三百六十根骨头,每一处都顶天立地;道人的八万四千根毛孔,每一个都贯通古今。我们既不需要依靠三种法衣斜披在身,也不需要穿着珍贵的六铢衣。又哪里用得着借助金针暗度、玉线横抽来缝制衣服呢?只是因为法身长久被蒙蔽,情执日益坚固,没有彻悟一真法界的极致境界,就难以空却眼前的地水火风四大。寒来暑往,气候变化,难免会让人感到困扰。如今众多龙象般的高僧云集于此,应当整肃仪容,以示庄严。所以,若想常年袒露四肢,那是陷入了邪宗的错误想法;而在夜间穿着三种法衣,才是我们佛教的常规仪轨。先辈们确立的良好规范,往昔的贤德之人都共同遵循;如今这美好的规矩尚未失传,后学之人怎敢不恭敬承继呢?无奈天空太过高远,就算想裁剪春天的云朵来做衣服也无法做到;寒冬的威力实在太大,就算想用秋天的野草编织衣物也难以抵挡寒冷。所以,即便我静静地关闭禅房之门,一心想要坐破蒲团潜心修行,但即便拥有如铁般坚硬的脊梁,也不禁怜惜身上的布衲已经破旧不堪。遥想一双鞋子留下,便能让人从中领悟佛法的深意;一件七斤重的衣衫破损,难道就没有知音之人能体会其中的况味吗?想要让禅和子们赤诚担当佛法,就要依靠各位大居士在关键之处点明。到那时,云水僧们将展现出别样的气象,人天大众都会敬仰他们的威仪。衣服的冷暖只有自己知道,又有谁能做到一丝不挂、内心毫无挂碍呢?如果能够不忘这份善因,您必定会获得诸多福报,这是毫无疑问的。
资福寺讲前提纲【庚申五月十一日】
禅宗向上的纲宗,是教导人们领悟离言的大义。向上纲宗,固然是教外别传的法门;离言大义,其实也是教内真传的精髓。教内教外,别传真传,名称虽然看似不同,实则本质并无差异。领悟别传的人,被称为宗通;获得真传的人,被称为说通。只有宗通与说通都具备,并且不违背三种轨则,才能够登上法座、披上袈裟,为众生说法。就如同王者的宝剑,在关键时刻能发挥作用,或杀或活,随机应变。如果自己对本宗的教义都不通达,又怎么能为他人说法呢?如果不能用言语启发迷惑的众生,又怎能被称为通达之人呢?然而,宗门贵在能够运用,教下必须善于讲解,那么到底运用什么、讲解什么呢?当运用和讲解都达到极致时,宗教的界限也就如同被扫平了一样。哪里比得上我们净业法门,另有方便之道,只需要一句 “南无阿弥陀佛”,就能把三藏十二部经典、一千七百则公案,像用绳子串起来一样,毫无遗漏。也不必在意讲解得是否到位、运用得是否恰当,只要从早到晚,只是如此念诵就好。虽然如此,这可是文殊、普贤等大菩萨的境界,后学晚辈可不能草率对待。今天,我以世间常情中大家都知道的一个问题来问问各位大德,请大家根据自己的见解,各自发表看法,希望能与通达佛法的上士共同展现风采,与杰出的高僧大德相互弘扬法道。要是能让红螺山率领群峰欢腾起舞,珍珠泉涌起巨浪喝彩扬声,那也不算过分。那么,请问什么是唯心净土、自性弥陀呢?大家不用离座,请赶紧回答。(众人沉默不语)彻悟大师说:“各位既然珍惜言辞不肯回答,那我就只好代大家说了。” 于是再次提出前面的问题,并回答道:“这就是唯心净土、自性弥陀。” 但这样的回答,虽然能让文字法师脱胎换骨,却难免助长禅和子们懵懂含糊的习气。我不怕啰嗦,再换一种说法。又一次提出问题,回答道:“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 这样的回答,能够让那些虚头巴脑的禅客有所警醒,却也难免增加讲经法师们琐碎的见解。想要回答得十分贴切、痛快,今天本山初次转法轮,我再代大家说一句又有何妨呢?于是又提出问题,然后合掌恭敬地称念 “南无阿弥陀佛”。接着又说:“我这样说话,如果有在一旁观看的人呵呵大笑,又该如何理解呢?笑的人如果是我的同参道友,老子说:‘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但也有人说:‘下士闻道,勤而行之;上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刚才旁人的笑,与这两种说法相比,哪种相同,哪种不同呢?而且同样是笑,同样是行,上士和下士又如何区分呢?所以说,毫厘有差,天地悬隔;毫厘无差,同样天地悬隔。毫厘有差,天地悬隔,这固然好理解;但毫厘无差,为什么也天地悬隔呢?” 说完,又恭敬地称念一声 “南无阿弥陀佛”,看着众人说:“有差别吗?没有差别吗?悬隔吗?不悬隔吗?” 过了一会儿说:“良马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阿难依旧站在世尊面前。”
为阐教禅师入塔
无边无际的大道与宇宙的中心相契合,阐教禅师的悲愿如同山海一样高深。他应化世间的踪迹随着因缘的结束而消逝,就像千江映月,来去皆空。在此,我们恭敬地缅怀拈花堂上的法伯老和尚。他融会贯通禅宗、华严宗、律宗,先后振兴四座名刹。他秉持着古道,独步于大方广的佛法境界。他在八十二年的漫长岁月里,广泛地传播佛法,历经百千万劫,不停地转动法轮。在千花座上,他播撒下超凡脱俗的戒珠;在微笑堂前,他传承着无法用文字表述的祖印。他疏解阐释六部经典,让深广难测的法海掀起波澜;他尊崇五教,使无尽的心灯得以传承。他早年领悟《莲华经》的妙义,就像白牛吐出古老的黄金;他承蒙圣上的优厚恩泽,晚年如同丹凤衔来双份紫诏。他的德行崇高伟大,在当世备受尊崇;他的道香芬芳馥郁,传播到遥远的地方。他正应该成为佛门的中流砥柱,却为何息缘入寂,进入了寂光净土。这使得云水僧们失去了最殊胜的依靠,人天大众也增添了无尽的悲伤。在这个时刻,我们点燃第一炷香,三次敬奉杯茗,该如何与老人相见呢?就像赤日当空让人挥汗如雨,熏风入座带来一丝清凉。
为均伯老和尚入塔
均伯老和尚七十多年来游戏人间,去年今日,一切都如同尘世中的幻影。当泥牛耕完地踏上归途,那超越劫数的风光中另有一番春意。在此,我们恭敬地缅怀白衣堂上的均翁法伯老和尚。他的法雷初次震动,便在青塔招提寺破旧的僧衣下展现出佛法的力量;他收起锡杖,选择在白衣兰若寺安心修行。他在机缘到来之前高悬宗镜,不留下任何影像;他在室内传承心灯,使佛法的光辉愈发耀眼。他示现悭吝等凡夫之情,却能在尘劳中成就佛事。他不仅彰显了云水僧行迹的虚幻,更让人看到贪欲的本性是空的。所以,他能将圣财法宝,如同平常串起珠子一样运用自如;在最后时刻,他又能将习气识情,从空放下。到了这个境界,他不停留在长安城中,而是一步步秘密转移,将明月藏于怀中,把全身横亘于万物之外。那么,在这个时刻,老人收因结果、安身立命的那一句话,究竟是什么呢?就如同万象环绕着无缝之塔,红尘隔断了通往九仙的桥梁。
慈寿寺熏塔
整个十方世界就是一座圆满的古塔,它的光芒有时绽放。整个大地就是清净的法身,只要因缘感应就会显现。由此可知,时节因缘的变化,完全彰显了佛性的慈悲光辉和奇妙感应,而这一切都离不开我们每个人自身。事情就是这样的事情,人也必须成为这样的人。能够转变净土、化现分身的,只有老释迦才能做到;能够祈请香饭、借用师座的,只有大居士才有这样的能力。道贯通古今,法不区分凡圣。因此,我们恭敬地拈起一瓣香,在一念之间,过去、现在、未来都一同被熏染;我们三次虔诚礼拜,法界的远近各处顿时都受到礼拜。那真实无妄、感应道交的佛身,从此刻起在每一粒微尘中显现;那看似有缝实则无缝的宝塔,从此刻起每时每刻都放射光芒。所以,我们的诚心感动了僧俗众人,大家都欢喜踊跃,见闻者都共同种下无上的圆因,最终成就究竟的妙果。有幸遇到这样的盛会,只是我才疏学浅,不仅没有佛法可以宣说,连赞叹都难以做到。姑且作一首颂词:“古塔经年谁礼熏,结缘还待有缘人。试看缁素欢腾处,已放祥光满刹尘。”
得戒和尚塔前供
在得戒和尚塔前炷香,祈愿道:道如华台绽放,春风吹拂每一片叶子;戒传于心地,在每一粒微尘中建立佛事。在此,我们恭敬地缅怀岫云堂上第七世得戒本师老和尚。您证得了真正的解脱,具有大慈悲心。在细微之处严格区分开遮持犯,在机缘未起之前就已洞悉止作的要义。您为众人开启人天的正道,长达二十多年;为众多根机不同的人奠定定慧的初基。我当初在没有明显授受的情况下,便与您结下了师资的缘分。如今在这无需进献礼物的时刻,正应该感应道交。那么,在这无缝塔前,我殷勤地礼拜,众人都在观瞻;在那大寂定中,您多次点头认可,可有谁能作为见证呢?就如同云外的九峰横亘在碧汉之间,岩前的万树在秋风中摇曳。
赞
念佛堂释迦佛像
三藏经典如同汪洋大海,五乘佛法浩浩荡荡,然而众生却被迷惑,还嫌这些佛法不够多。开启念佛法门,倒也是个很好的办法。只是有一件事,应该尽早考虑。如果将来这个法门广泛传播,娑婆世界的众生都往生净土,这里就可能没有人焚香、扫地了。到那个时候,可不要懊恼。
阿弥陀佛像
我们的全心就是佛,佛也就是我们的全心。阿弥陀佛包含法身、报身、化身,超越过去、现在、未来。他在当下光明独露,却又遍寻世界都难以找到。突兀的妙高峰,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高远;深邃的香海,都不足以比喻他的深厚。就像在脑后捶打一锤,在头顶扎下一针,能让人猛然醒悟。又如同七珍池沼中的水与水相融,九品莲花中的金与金相换,彼此契合无间。
皈命世尊阿弥陀佛,您有无量的光明和寿命。您的誓愿重如泰山,慈悲超过母亲。请为我现身,为我垂下接引的手。证明我发心的真诚,灭除我往昔的罪垢。唤醒我的愚痴,清净我的身口。赐予我宝莲,让我脱离危险的生死苦海。天不够高,地不够厚,都无法与您相比。我该如何表达对您的感恩呢?唯有焚香稽首。
一心皈命我佛阿弥陀,您有伟大的誓愿,有无边的慈悲。为何您如此慈悲,一直到这种程度呢?您为我显现法身,为我垂下接引的手。允许我忏悔罪业,持念您的名号。拔除我的痛苦,唤醒我的迷惑。以佛念护持我,在适当的时候接引我。用佛法滋养我,让我在莲池中成长。亲自为我授记,永远做我的导师。佛您如此慈悲,我还能去往何处呢?我放下世间的万缘,一心向往西方。哪怕虚空会毁坏,我的志向也不会改变。
见到阿弥陀佛的金色容颜,我不禁血泪满襟。我虔诚地稽首,伟大慈悲的父亲啊,希望能跟随您一同归去。
006
赞血画弥陀佛像
我惭愧地漂泊他乡,尝尽了艰难困苦。回忆往事,肝肠寸断,回首望去,泪洒千行。用刀刺破手指,鲜血涂抹在无量光佛的画像上。我该如何报答佛的慈悲恩情呢?唯有献上一炉珍贵的香。用大悲心熏染旷劫以来的罪业,滴滴鲜血展现出佛的全身。这原本就关乎天性,从未与我们相隔一丝尘埃。佛怜悯三界众生的痛苦,为我们种下九品莲花的善因。我还未能回到西方故乡,每次瞻望佛像都不禁泪如雨下。手指滴血画出佛的全身,更觉与佛同体大悲,倍感亲切。佛您不转慈悲的眼眸,想必是在等待我;您常舒金色的手臂,想要接引我。您的净光辉煌,照耀古今;您的嘉号传遍每一个佛刹。只因天性纯真,与我们毫无间隔,见闻、瞻礼您的人都能圆满种下善因。
用霜刀刺痛自己的身体,鲜血染就一尊弥陀佛像。难道手指没有疼痛的感觉吗?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佛的慈悲恩情啊。
沥干手指的鲜血画阿弥陀佛,画这尊佛像的心意是什么呢?就是希望早晚礼拜供养,临终时能得到佛的引导,脱离娑婆世界。
阿弥陀佛的四八庄严之相栩栩如生,墨香中沾染着新鲜的血痕。由此才知道,众生与佛原本就没有间隔,佛的三身不都在这一尊佛像中体现吗?
用金刀刺破手指,赤血绘成法界身。从此,如同父子般的天性得以契合,每一次相见都更加亲切。
笔锋蘸着血花的香气,画出弥陀老法王的影像。我不羡慕人天的富贵快乐,只愿佛您垂下发慈悲的光芒接引我。
希望在珍池中结下殊胜的善因,用鲜血点染出佛的慈悲容颜。多次虔诚稽首,真诚祈愿,那赤色的莲花是最令人喜爱的。
我长久以来辜负佛恩,心中充满悔恨和哀伤。真诚地画出这尊血如来,从此如同母子般常相忆念。即使面对刀斧,也希望这份情谊坚不可摧。
圣凡之间其实只相隔一微尘,只有亲身证悟才会明白其中的分明。谁能相信,这皮囊中腥臭污秽的血,竟然能变成奇妙美丽的紫金身。
指出佛的真身,那是血淋淋的真切示现,佛的说法此刻正在进行。四土和九莲都与我们毫无间隔,从来就没有心外之法。
赞乘吼观音丈夫相
在二十五圆通法门中,观音菩萨的修行功德最为卓越,在当阳处被文殊菩萨选中。人们以为其中有很多神奇之处,其实关键就在那两片耳朵上。
观音菩萨如同毛虫走出补陀崖,手持杨柳枝,脚踏南海的波浪。她怀着一片救苦救难的婆心,不辞辛劳。如今堂堂正正地显现出大人的相状。
不知何时净瓶失落,杨柳枝空持来到此地。瓶中的甘露一滴都未曾施洒,又怎能让这火宅般的世间顿时清凉呢?
观音菩萨按捺着心中的慈悲,虽有救苦的念头却无法施展,只能默默思量着寻找善财童子。
宝莲有四种颜色,却无人过问;观音菩萨的宏愿千重,只是独自忙碌。真希望大家都能放下身心,早晚虔诚地向菩萨献上一炉香。
赞大士像
观音大士的宏愿如同虚空般广阔,所有众生都共同敬仰。她虽在一方垂示慈悲,却能赴感救难,无处不在。大士默默无言,善财童子欢喜合掌。由此可知,巧妙地契合众生的根机,并不在于言辞之间。还没有空却一切有相,又怎能圆满大悲的心愿呢?观音菩萨不忍心独自回到安养净土,于是亲自从补陀岩来到这里救度众生。那万古常青的杨柳枝,陪伴着众多善财童子。普门本来就没有关闭,哪里需要用手指去弹开呢?只要触碰到菩萨的毫端,她就会现身,菩萨慈悲深厚,哪怕沾染红尘也毫不畏惧。她的肝肠何止十分炽热,面目常常随着众生的不同而变化。净水遥映着空界的明月,杨枝暗暗透露着劫前的春意。大家相逢都懂得低头礼拜,可真正亲见菩萨慈容的又有几人呢?
观音菩萨圆通的面目本来就清晰分明,不知道是谁能画出这样的神韵。如同月亮爬上千峰,看似有影像;风声穿过万籁,听来却无声。普门不一定要用手指去弹开,大道也从未禁止人们在夜间行走。试着到补陀岩畔询问,圣凡之间究竟有多少纷争呢?
悟圆老宿像
满地都是黄金,未免显得俗气;在当阳处插上一根茎草,似乎又欠缺一些修行的功夫。哪里比得上这位老师,在平地上建起一座孤堆。他自建伽蓝,慷慨地将多余的物品赠予他人,圆满地完成了布施的功德。他对佛法僧三宝平等供奉,施与受的物品在他心中都如同空无。他历经六七十年,那些妄想、悭贪,最终都成就了佛事。在百千万劫中,他的斋田宝殿永远放射着光明。那么,他究竟是谁呢?他就是京北大牛房村观音寺里的杜多悟公。呵呵。
佛法的真谛尚未完全领悟,却能与佛心相通。穿着朴素的田园服饰,心中却明白色即是空的道理。他的道范只应让天眼来审视,他的高风亮节岂是在画图中能展现的呢?
本然安老宿像赞
本然安老宿在九重城里、十字街头,高举锡杖,默默修行。三十年来,时光如同一日般度过,面对千百种境界,他的双眼始终坚定。他的淳朴出自天然,并非刻意造作。他能将瓦砾般的尘世转化为金碧辉煌的佛国,哪里需要刻意营谋呢?天空与白云一同迎接破晓,江水和明月共同流淌。他年纪渐老,却仍想着勤奋积累资粮,牢牢地持着念珠,念佛不停。咦,他的庵居已经成为修行的标榜,世人为何还要去学那些虚假的东西呢?
本然安老宿在皇都的庵中隐居了几十年,在红尘中展现出清净的修行。他这一生得力的地方并不多,只是始终保持着一颗寻常的老实心。
对于他来说,实实在在地念佛最为适宜,一句洪名默默持念。那些玄妙高深的道理他都不去理会,只安心坐看宝莲池中的莲花绽放。
他念佛时,纵横四土,在声音之前就已达到清净的境界;自在地彰显三身,超越了一切形相。如此念佛时,看似无念却又念念在佛,念珠未曾转动又有何妨呢?
他的僧衣带着烟霞般的古朴色泽,念珠散发着清幽的香气。长时间的禅定让他忘却了谁是佛,只看到长空万里,孤月高悬。
见到事物就能明白禅宗的宗旨,这样的人还是显得迟钝;刚入门就能分辨主客,这样的人仍嫌不够敏捷。可为何在这面对面的当下,念佛时却还要问念佛的人究竟是谁呢?
个庵老人像赞
个庵老人的性情就像冰一样冷漠,面皮黑得有些斑驳。他在九重城里,四十年来混俗和光;在十字街头,半个庵堂中尽显奇特风采。人天全力推举他,他却不肯向前;佛祖对他也无可奈何。他追随寒山子的脚步,随口吟出六百首诗,写完便罢;他倾慕潜子的风范,践行十二章经文,唯恐不及。他手中的拄杖如同活龙,似乎随时要舞动起来;别人惯于敲他的脑袋,他却毫不在意。他的鞋如同睡熟的老虎,别人连脚跟都难以摸到。他能在一毫端上变化分身,让众生再次陷入迷惑。咦,如果不是我亲近的法叔,肯定会被他引入无生的境界。
他如鹤林般长寿,以梵网为修行的准则。他的庵居清净无染,在僧史中留下光辉的一页。
法空宝耆宿像
法空宝耆宿身披半肩破旧的云衲,手中的一百零八颗念珠都被捏扁了。他心中本来无事,并非刻意执着。就算经历亿万斯年又有何妨,任凭佛魔如何,他都一概不管。过去、现在、未来十世,他一坐下去便浑然忘我;法身、报身、化身三身,在他心中圆满具足。他的面目如此清晰分明,与他相逢时,必须具备慧眼才能识得。如果有人当面不认识他,还问念佛的人究竟是谁,那就先去烧香礼拜,之后再告诉你也不迟。
彻悟大师遗集卷下
偈颂
念佛伽陀
教义百偈
一句弥陀,是我佛的核心要旨。它竖向贯穿佛陀说法的五个时期,横向涵盖八种教法。
一句弥陀,其中的意旨究竟如何?真正能领会的知音常常很少,充耳不闻的人却很多。
一句弥陀,大意清晰明白。就像蛇的身影出现在弓上,本无其事却让人产生错觉;又如同从金瓶中取出的妙药,能治愈众生的烦恼病苦。
一句弥陀,名称虽有不同的方便说法,但能普遍摄受各类根机的众生,旁通微妙的佛法真义。
一句弥陀,开启了往生净土的大门。能念这句佛号的人,都是有深厚福德、众多善根的。
一句弥陀,临终时佛会现身。以四种辩才亲自宣说佛法,各方都共同赞叹。
一句弥陀,是成佛的标准。以念佛的心,证入无生法忍的境界。
一句弥陀,能证得三种不退转。只需要这一生,就能补佛位。
一句弥陀,能圆满十大愿。普贤菩萨的大愿,也通过念这句佛号得以成就。
一句弥陀,如同白牛拉着坚固的车,行进迅速如风,步伐平稳端正。
一句弥陀,就是如来藏心。就像水外没有波浪,器具原本就是金子打造的,体用一如。
一句弥陀,是妙真如性。如同春天在花枝上展现生机,古镜中蕴含着万物影像,自然而真实。
一句弥陀,是清净实相。难以用言语议论和思考,无法用名称和形状来描述。
一句弥陀,圆融法界。当下就是真实的法界,彼此交罗,毫无障碍。
一句弥陀,如大圆智镜。能映现出自身和净土的影像,重重叠叠,相互掩映。
一句弥陀,是空如来藏。在万法还未成形之前,是一真绝相的境界。
一句弥陀,能圆满菩提。如同天空再无更高之处,云朵也无法与之平齐,是至高无上的境界。
一句弥陀,是大般涅槃。像一轮明月照耀在万里寒空,寂静而圆满。
一句弥陀,开启般若智慧之门。能一口吞下十方虚空和万法,包容一切。
一句弥陀,如同华屋打开大门。从这里进去,快跟我来吧。
一句弥陀,能证入王三昧。如同大地平等承载万物,天空普遍覆盖一切。
一句弥陀,能获得大总持。能转变一切事物,掌控十二时辰。
一句弥陀,本性本来是空的。就像众星拱卫北极星,水都向东流,自然而有序。
一句弥陀,体现法界缘起。是净业的正因,也是菩提的种子。
一句弥陀,如同两面镜子相互映照。影像宛转互含,重叠交映。
一句弥陀,又似虚空相合。没有丝毫痕迹,却又有西方净土的指向。
一句弥陀,涵盖一大藏经。其中纵横的文彩,是绝待而灵动的佛法真义。
一句弥陀,包含一大藏律。瞬间就能让心清净,成就戒波罗蜜。
一句弥陀,等同一大藏论。念这句佛号,当下就能心开意解,智慧光芒如喷涌而出。
一句弥陀,暗藏一藏秘密。能激发本有的神通,具备强大的威力。
一句弥陀,浑融整个大藏经。戒定慧的光芒,从中无尽流出。
一句弥陀,就像绳子本来是麻做的。可有人却不明白,反而怀疑它是蛇。
一句弥陀,很少有人听闻和目睹。它如同镜林中的影像,天空中传来的鼓声,神秘而殊胜。
一句弥陀,难以用任何事物来比喻。就像古镜摆在台前,水银洒落在地上,自然而又神奇。
一句弥陀,饱含着如老婆婆般的苦心。如同驾驶万斛大船,拉开千钧强弩,只为度化众生。
一句弥陀,明明是真实存在的。有着四种辩才和八种音声,慈悲的话语苦口婆心。
一句弥陀,看似又不存在。能熔化世间万象,将其纳入自己的宏大愿力之中。
一句弥陀,既无又有。如同梦里的山川,镜中的花柳,虚幻而又真实。
一句弥陀,非有非无。就像水上的葫芦,轻轻一按就转动,难以捉摸。
一句弥陀,是第一义谛。超越了百非,怎会落入四句的范畴。
一句弥陀,是妙圆三谛。既是最清凉的水池,能熄灭烦恼之火;又是大猛火聚,能烧尽一切虚妄。
一句弥陀,能让人获得大自在。可以转变圣凡的境界,融通整个世界。
一句弥陀,对有功之人给予奖赏。就像国王的美食摆满眼前,髻珠握在手中,无比珍贵。
一句弥陀,倡导里仁为美。选择安住的地方,要像回到故乡一样,不要像枯桩般无知。
一句弥陀,既不难也不易。往生九品莲花,需要一生的心力去修行。
一句弥陀,是就路还家的捷径。可惜有些痴人,舍弃黄金却去担麻,舍本逐末。
一句弥陀,能让人横出娑婆世界。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无可奈何。
一句弥陀,是回归本源的捷径。信愿行是紧要的资粮。
一句弥陀,关键在于信要深。九品莲花的莲芽,就从这颗深信的心中抽出。
一句弥陀,愿要恳切。心中如同燃烧一般,双目都仿佛要流血,表达出强烈的往生意愿。
一句弥陀,行要专一。单提这一念,斩断万缘,心无旁骛。
一句弥陀,发誓要让念佛成片。就算这一生无所事事,也要专心念佛。
一句弥陀,就这么念下去。手中的一百零八颗念珠,哪怕线断了也要重新串起继续念。
一句弥陀,要不急不缓。心口一致,清清楚楚地念诵。
一句弥陀,念得越多越好。就像人学习射箭,练习久了自然就会技艺娴熟。
一句弥陀,要摄心密持。就像人喝水,冷暖只有自己知道,念佛的境界也只有自己能体会。
一句弥陀,比如掘井。从下面靠近泥土的地方开始,代价低廉且省力。
一句弥陀,类似钻火。木头暖了就会冒烟,一旦开始就不能暂停。
一句弥陀,要全身心地顶戴奉行。人命无常,光阴一去不复返,要珍惜时间念佛。
一句弥陀,要像救头上着火一样急切。用尽十分的力气,期望能往生上品莲台。
一句弥陀,是妙圆止观。寂静而又惺惺,没有杂念,没有间断。
一句弥陀,能让险路变得平坦。直接抵达宝藏之处,不停留在化城之中。
一句弥陀,如同清水珠投入水中。纷纭的杂念,不用刻意断除也会自然消失。
一句弥陀,能让人顿入此门。如同金翅大鹏劈开大海,直接擒取蛟龙。
一句弥陀,能让尘缘自然断绝。如同狮子游行,惊散野干之类的恶兽。
一句弥陀,要一直念下去。一踏到底,如同香象渡河,坚定而有力。
一句弥陀,是无相心佛。西方国土的庄严,就是这无相心佛的体现,别无他物。
一句弥陀,是无为大法。在日常生活中,只需单提这句佛号,如同宝剑离匣,威力自显。
一句弥陀,成就无漏真僧。如同雪山上的药树,能治愈众生的烦恼病;又像险道上的明灯,照亮前行的道路。
一句弥陀,圆满檀那度。能破除悭吝的心态,打开宝藏,广行布施。
一句弥陀,圆满尸罗度。能收摄六根,圆满三聚净戒。
一句弥陀,圆满羼提度。能让自我和他人的相状都空寂,悟入无生忍的境界。
一句弥陀,圆满毗梨度。不沾染丝毫尘埃,直接踏上玄妙的修行之路。
一句弥陀,圆满禅那度。能显现出各种威仪,如同枯树中蕴藏着生机。
一句弥陀,圆满般若度。让外境寂静,内心空明,如同云开月现。
一句弥陀,当想寂思专时。虽然还未离开娑婆世界,却已如同坐在宝莲之上。
一句弥陀,就是一朵宝莲。这是唯心的奇妙境界,本来就是如此。
一句弥陀,这朵宝莲。凡夫难以相信,也是情理之中。
一句弥陀,这朵宝莲。如果坚决不信,那就实在可怜了。
一句弥陀,这朵宝莲。即使有人不信,佛号也已在他的识田中种下善根。
一句弥陀,弘扬佛法怎敢懈怠。要进入大悲的殿堂,坐在法空的宝座上。
一句弥陀,是无尽的宝藏。完全打开,普同供养一切众生。
一句弥陀,能断除各种烦恼。以全佛的心,念这句佛号,一了百了。
一句弥陀,能灭除定业。如同烈日融化轻霜,洪炉熔化片雪,力量强大。
一句弥陀,能空苦报。让世间的根身和世界,从粗陋变得微妙。
一句弥陀,能圆转三障。将惑业苦转化为秘密藏,成就佛道。
一句弥陀,能解难解的冤仇。让众生共同仰仗佛的慈光,共享法喜。
一句弥陀,能报答未报的恩情。斩断纠缠的情网,进入解脱的大门。
一句弥陀,能空诸恶趣。这句万德洪名,其威力难以想象。
一句弥陀,能契合人天的根机。对应不同的三辈众生,九品莲花高下辉映。
一句弥陀,能化导小乘圣者。让他们回心转意,趋向无上大乘。
一句弥陀,超然自在,毫无障碍。这是文殊、普贤等大菩萨的境界。
一句弥陀,微妙难以思议。只有佛与佛才能完全知晓其中的奥秘。
一句弥陀,历代祖师都奉行。马鸣菩萨造论弘扬,龙树菩萨也往生西方。
一句弥陀,与因缘时节相关。常常能闻到奇异的香气,莲社也因此创立。
一句弥陀,对根机深厚的人特别有利。永明禅师、智者大师等,都是例证。
一句弥陀,感应的力量不可轻视。少康大师化佛度人,善导大师光明照世。
一句弥陀,有教无类。无论是英雄豪杰还是普通人,都能从中受益。如雄俊入冥、惟恭灭罪。
一句弥陀,是无上的禅法。一生修行此事,就能成就旷劫的功德。
一句弥陀,其中的道理不容易领会。我仓促写成这百首偈颂,希望得到佛、法、僧三宝的加持。
宗乘百偈
一句弥陀,涵盖五宗的公案。如同花开七裂八瓣,无需费力判断。
一句弥陀,指示向上的修行之路。无法用言语传达,必须用心神去领悟。
一句弥陀,切忌鲁莽。就像瓜熟透了蒂才甜,瓠瓜连根都是苦的,其中的滋味要细细品味。
一句弥陀,怎敢相互嘲笑。闭上嘴巴,不要说些不当的话。
一句弥陀,是现成的公案。只要有肯去做的心,必定不会受骗。
一句弥陀,正好用来自我警醒。就像拗折竹枝、烧却草鞋一样,放下执着。
一句弥陀,在生死之际,如同死后还未焚烧。佛曾有约定,无需向天祈求。
一句弥陀,不要过分计较宗教的分别。还没等扔掉藤条,就先把疏钞烧掉吧。
一句弥陀,不要总想着难易。就像三根竹蔑、七个蒲团,都是修行的助缘。
一句弥陀,要牢牢地执持。如同捏着铁秤锤,能炼出黄金汁,坚定信念。
一句弥陀,要亲切地受持。就像一头牛喝水,其他五匹马都不会嘶鸣,专注一心。
一句弥陀,念起来就好。不用过多的解释,愚笨的人也能契合佛道。
一句弥陀,领悟其中的机缘尤为奇妙。念到极致,情执就会忘却,如同寒灰中豆子突然爆响。
一句弥陀,有谁知道其中的妙处呢?就像百丈禅师的鼻头、云门禅师的足指,其中的禅机难以言说。
一句弥陀,正好借此转身。山到尽头似乎无路,溪水回转却又有村庄,柳暗花明。
一句弥陀,踏上修行的头关。此时看水已不是水,看山依旧是山,境界有所不同。
一句弥陀,能透过万重关卡。佛手、驴脚等禅门机锋,都能领会。
一句弥陀,能格外通达宗门的宗旨。如同泥牛吼月、木马嘶风,超凡脱俗。
一句弥陀,蕴含三玄三要的妙义。除了杨修,有谁能知晓其中的玄妙呢?
一句弥陀,契合天然的五位。虽然明白清晰,却难以领会其中深意。
一句弥陀,能体现全宾全主的境界。如同狮子咬人、鹅王择乳,毫不含糊。
一句弥陀,包含四重料拣的智慧。收放自如,如同头顶有眼,洞察一切。
一句弥陀,有四种藏锋的机用。岩头禅师之后,谁还能精通这种法门呢?
一句弥陀,藏身却无踪迹。这种意境有谁能知道呢?只能空自回忆华亭的往事。
一句弥陀,是本分的禅宗。横担着榔栗杖,直入千峰万岭,自在洒脱。
一句弥陀,要不断地默默念诵。自己的身心如同山河,山河也如同自己,融为一体。
一句弥陀,大有来历。如同在暗中写字、从窗里牵出牛,看似平常却暗藏玄机。
一句弥陀,谁能善于弘扬呢?就像龟毛做的拂尘很短,兔角做的拄杖很长,难以捉摸。
一句弥陀,契合阿弥陀佛的四十八宏愿。冷了就穿衣,饿了就吃饭,自然而平常。
一句弥陀,这是什么宗旨呢?如同雪峰禅师辊球、天龙禅师竖指,其中的禅意让人深思。
一句弥陀,要明白宗旨要义。如同揽草成药、破壁飞龙,化腐朽为神奇。
一句弥陀,能勘破一切机锋。胜过金刚王宝剑,超越木上座。
一句弥陀,能将旧有的公案全部推翻。喝退临济宗的禅师,棒打德山宣鉴,直显禅机。
一句弥陀,对于法身向上的境界。不管怎样赞叹或诽谤,都难以描述。
一句弥陀,心中的一点灵明。如同没有星的秤,两头恰好平衡,不偏不倚。
一句弥陀,如同一个主人。如果把它当作两物,就需要融通。
一句弥陀,坐镇天地之间。如同焚烧返魂香,敲击涂毒鼓,威力无穷。
一句弥陀,切莫含糊不清。如同月圆当空照在门户,太阳升起照亮连山,清晰明白。
一句弥陀,重新加以指点。就算把人拽下禅床,也未必是真正的正法眼藏。
一句弥陀,大家一起修行。如同看着井、看着驴,分辨到底是他还是我,在修行中省悟。
一句弥陀,如同在低下的位置等待。就像盗贼进入贼窝,僧人到寺院投宿,各有其因。
一句弥陀,如同父子之间心意相通。慈祥的面容近在咫尺,只可惜长久以来背道而驰。
一句弥陀,如同君臣之间道合。圣德如同天渊般高深,惭愧难以报答。
一句弥陀,暂且简单地商量。如同南来的熏风,让殿阁有了一丝凉意,轻松自在。
一句弥陀,仔细地探讨。心外没有别的法,东方西方本无差别。
一句弥陀,确切地研究。如同在店里烧被子、在库下卖姜,看似平常却蕴含佛法。
一句弥陀,能普遍化育一切众生。如同阳光照耀山川,春天让草木繁荣。
一句弥陀,九品莲花。种豆得豆,种瓜得瓜,因果不虚。
一句弥陀,九品莲花。如同布帛不俭朴,锦绣也不奢华,各有其位。
一句弥陀,九品莲花。如同在故乡做客,在别国为家,找到归宿。
一句弥陀,九品莲花。如同葫芦架上却结出冬瓜,看似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一句弥陀,曾听说有人多嘴议论。但就像大雁飞过长空,影子沉入寒水,不留痕迹。
一句弥陀,如今再次郑重相告。生其实是不生,去则是决定要去,其中深意需仔细领悟。
一句弥陀,念这句佛号的人是谁呢?即便有所领悟,仍需进一步精进。
一句弥陀,拨开尘埃见到佛,但佛也是尘,那尘又是什么呢?需要深入思考。
一句弥陀,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呢?看似两段不同的内容,其实可归结为同一道理。
一句弥陀,愿大家都乐于听闻。就像草木散发的真香,山水传来的清音,自然美妙。
一句弥陀,唯有德才是真正的馨香。山不在于高,水不在于深,关键在于内在的品质。
一句弥陀,另开玄妙的修行之门。同样的云和月,在不同的溪山有不同的景致。
一句弥陀,是杀人的刀。当场拿起,能让鬼哭神嚎,斩断烦恼。
一句弥陀,是救人的剑。略微露出锋芒,就能让龙腾豹变,给人以生机。
一句弥陀,如轰雷掣电。能让法眼打开,如同三平禅师断案般干脆利落。
一句弥陀,临机应变自由自在。如同芭蕉做的拄杖、黄龙禅师的拳头,充满禅机。
一句弥陀,不用多费口舌。只需回到山中,自然会有柴烧,一切顺其自然。
一句弥陀,颇有深意。如同买石头时云气缭绕,移花时蝴蝶自来,充满禅意。
一句弥陀,说的是山中的话语。六月的松风,在人间是无价之宝,珍贵而难得。
一句弥陀,那安乐的故土。为何还不归来?闹市中充满危险,不如回归净土。
一句弥陀,转身投入佛的怀抱。却不知如何承欢尽孝,怎敢违背佛的意愿。
一句弥陀,佛法本是常住不变的。如同绿树中黄莺啼叫,稍有动静便飞走,需用心体悟。
一句弥陀,无需刻意融会贯通。心、佛、众生,本来就是一体相连的。
一句弥陀,佛的智慧难以穷尽。通身周密,八面玲珑,无所不照。
一句弥陀,如 “∴” 字三点。能让人打破迷惑,以此作为正法眼藏。
一句弥陀,如同千车同轨。是王库中的宝刀,祖庭的真髓,珍贵无比。
一句弥陀,坐在大宝莲台上。弥勒佛并不在后,释迦佛也不在前,平等无二。
一句弥陀,全心托付。如同用金换金,用水投水,完全契合。
一句弥陀,如同百千卷经。就像水中的盐味、色中的胶青,虽无形却处处存在。
一句弥陀,常处于寂灭的状态。时机一到,花自然会开,黄莺在柳上啼叫,一切自然发生。
一句弥陀,是究竟的修行之道。下等根器的人听了,可能会呵呵大笑,但这正是其高深之处。
一句弥陀,绝非草率之事。就像拯救丹霞禅师、唤回赵州老人,意义重大。
一句弥陀,如同万古长空般平静。展现着每个人的本来面目,涵盖大地众生。
一句弥陀,如明珠在盘中滚动。看似有机会看到,却难以用言语表达。
一句弥陀,丰俭随个人的缘分。如同香岩禅师的锥子、真净禅师的袈裟,各有其用。
一句弥陀,树立大法幢。让世间的道得以契合,使化外的魔得以降伏。
一句弥陀,震响大法雷。让卧龙振奋,蛰虫的洞穴洞开,唤醒众生。
一句弥陀,吹响大法螺。让木童鼓掌,石女高歌,充满法喜。
一句弥陀,敲击大法鼓。能让日月停止转动,山河为之起舞,震撼人心。
一句弥陀,能同时度尽无边的众生。哪里还用得着再去称量功德。
一句弥陀,能将无尽的烦恼滚成一团。然后全身依靠佛力,彻底放下。
一句弥陀,包含无量的法门。如同慈氏楼阁、武陵桃源,蕴含无尽奥秘。
一句弥陀,是无上的佛道。不允许在夜间行走,必须在天亮前到达,珍惜时光,精进修行。
一句弥陀,且不是佛的名相。名本来就不是真实的名,物也原本没有固定的物,一切皆空。
一句弥陀,何止是唯心呢。山自然高,水自然深,一切都是本来的样子。
一句弥陀,心和佛同时彰显。如同两轮相互照耀的光芒,一统无边的世界。
一句弥陀,心和佛都忘却。如同水归大海,云去帝乡,回归自然,自在解脱。
一句弥陀,超越一切见解和情执。如同水清月现,印坏文成,自然而真实。
一句弥陀,恰好有明确的例证。就像赵州禅师说的 “狗子无佛性”,其中蕴含深意。
一句弥陀,格外彰显宗门的宗旨。即使劫火洞然,这一句佛号也不会被毁坏。
一句弥陀,说出了大方的佛法。寂光有其相状,佛性却无常,需从无常中体悟真常。
一句弥陀,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句。从东走到西,见到佛就上前叉手行礼,表达恭敬。
一句弥陀,大家都应该明白。后面的内容还很长,就留到以后再说吧。
007
十信
一、信生必有死。普天之下,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人能逃脱死亡。
二、信人命无常。呼吸之间,生命就可能消逝。一出一入的气息,如果有一次不来,就进入了后世。
三、信轮回路险。一念之差,就可能堕入恶趣。得到人身如同爪上的土那样稀少,失去人身却像大地的土那样多。
四、信苦趣时长。三途的报应一次就是五千劫,再次出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五、信佛语不虚。就算日月轮可以堕落,妙高山王可以倾倒,诸佛所说的话也不会有差错。
六、信实有净土。就像如今的娑婆世界真实存在一样,西方净土也是实实在在有的。
七、信愿生即生。已经发愿、现在发愿、将来发愿求生净土,就一定能往生。经文中有明确记载,怎么会欺骗我们呢?
八、信生即不退。西方净土境界殊胜,助缘强大,往生后就不会退转。
九、信一生成佛。在净土中寿命无量,有足够的时间修行,没有什么事不能成就,一定能成佛。
十、信法本唯心。唯心有具造两种含义。如上所说的各种法,都是我心所具备,也是我心所造作。
相信佛语,就能造作后面四种善法;不相信佛语,就只能造作前面四种恶法。所以,深信佛言,就是深信自心。修习净业的人,如果能具备这十种信心,往生净土就像手拿契约去取自己的东西一样容易,又有什么困难呢?
甲子七月 讷堂道人书
念佛偈
四言十二首
自性弥陀。弥陀自性。若执着本性而废弃修行,就会因为贪图安乐而产生弊病。
弥陀自性。自性弥陀。就像皇风浩荡,一片祥和;又似帝网交罗,重重无尽。
佛不在性外,性就在佛中。如同水与水相融,空与空相合,毫无差别。
佛在性中,性又怎会在佛外呢?本来就是圆融无碍的,为何会有隔阂呢?
极乐唯心,心唯极乐。离开净土谈论心,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唯心极乐,极乐唯心。山自然是高的,水自然是深的,一切都是本来的样子。
如果不明白唯土的道理,又怎能通达唯心的深意呢?就像碔砄不是玉,鍮金不是真金一样,容易混淆。
想要领会唯心的道理,必须先明白唯土。就像半夜时分却如同白昼一样明亮,天亮了反而不露痕迹。
穷究禅宗的精髓,提起教网的大纲。阿弥陀佛,那是安乐的西方净土。
九品宝莲,就在我们的脚跟底下。如果不念弥陀,那就辜负了自己。
信手拈起一瓣香,至心诚意地礼拜。这是本分的修持,是大人的境界。
见闻随喜,信愿持名。历经旷劫的修行,功成之后就能补佛位。
五言二首
欲明安乐国。端的是西方。唯土宗非谬。即心理更长。
寂光原有相。佛性却无常。未委深深旨。何妨问愿王。
七言五十一首
一声佛号一声心,须信心深佛更深。梦眼未开情逐逐,慈光常照夜沉沉。
一声佛号一声心,落落圆音闻现今。何事世间痴汉子,犹将黄叶谤黄金。
一声佛号一声心,山自高兮水自深。不落宫商闲曲调,钟期未必是知音。
一声佛号一声心,法藏门开深复深。万论千经都话尽,分明题目祇而今。
一声佛号一声心,格外投机句甚深。无限含灵毛卓竖,大家齐着顶门针。
一声佛号一声心,叶茂由来根自深。不借东风些子力,优昙香绽古丛林。
一声佛号一声心,觉海灵源勿浅深。四十二重因果相,都庐不堕去来今。
一声佛号一声心,直下分明岂外寻。鞭影未劳频举示,白牛运出古黄金。
一声佛号一声心,向上全提入髓深。临济德山如未肯,任教棒喝恼丛林。
一声佛号一声心,心佛双忘趣转深。定久不知谁唤醒,满天霜月照幽林。
娑婆界舍唯心秽,净土莲开自性香。不向此宗亲见彻,西方端的是何方。
明明大道古今通,天地毫厘辨异同。谁识西方无量寿,原来却是主人翁。
说着莲邦雨泪垂,阎浮苦趣实堪悲。世间出世思惟徧,不念弥陀更念谁。
痴迷一念入娑婆,长劫沉沦可奈何。秽土欲翻成净界,全机拨转念弥陀。
自怜身作太平僧,了死脱生却未曾。但愿名标莲蕊里,不须高列上传灯。
话到无常祇自悲,百年弹指欲何为。惟求慈父垂哀悯,小小莲花与一枝。
圆发三心心愈切,单提一念念弥坚。尽生不起余思想,要种西方上品莲。
学道经今四十年,还乡出要尚茫然。轮珠百八闲拈起,心佛众生一串穿。
弥陀自性两相当,双照双遮总不妨。念到圆融无碍处,时闻一阵藕花香。
猛切持名如救头,娑婆那更可迟留。即今撒手便归去,已较前贤输一筹。
一句洪名一宝莲,声声流出自心田。但教念念能相续,不怕弥陀不现前。
已知安养是吾家,归去休教路更差。不念尘缘唯念佛,珍池高占宝莲花。
我念弥陀有课程,晨昏十万句分明。但教尽报常如此,净业谁论成不成。
个事分明见最真,从来无法及心亲。一声唤着一声应,端的弥陀非别人。
故乡一别久经秋,切切归心不暂留。我念弥陀佛念我,天真父子两相投。
一阿弥了又阿弥,除却阿弥总不知。搯到念珠绳索断,饭香菜热已多时。
一声佛号时中忆,九品莲香静里闻。乐国已知原不远,休教更隔念纷纭。
僧拙但知专净业,客来幸勿带红尘。世间多少奇男子,不识西方路最真。
寻常粥饭个闲僧,律教禅宗百不能。佛号六时常密转,一心不乱竟何曾。
净土唯心我独知,痴人空自泣多歧。故乡归去便归去,金色花开正是时。
唯心净土几人知,六字洪名须密持。拶到水穷山尽处,乐邦不隔一丝丝。
波清月现看偏好,地暖花开喻更亲。佛号一声莲九品,高低分位属何人。
佛土虽遥千百亿,脚跟有路是通津。奈何多少思归客,都把弥陀作别人。
十念得生佛有愿,一心不乱我无疑。宝莲已信标名字,未委花池第几枝。
曾与弥陀有宿缘,寻常历历现吾前。者回不斩尘情断,深负珍池大宝莲。
专志持名兴不孤,千回百转过轮珠。弥陀我但时时念,那管弥陀念我无。
弥陀日念百千转,不乱一心竟未曾。禅客那堪频启请,重开贝叶可怜生。
唯心具造理分明,九品莲胎念念成。试展金经听讲演,更无一句不相应。
林峦眨眼变青黄,总是无常信息忙。秽土但超轮转苦,莲池下品又何妨。
明明四土非他土,的的三身祇此身。身土都来穿一串,一回举着一回亲。
一句弥陀念便呆,恰如死了未曾埋。娑婆已竟多生债,净土而今归去来。
一句弥陀念便亲,千生万劫种来因。娑婆不结娘生业,要作莲池自在人。
割断尘缘百不思,通身着力念阿弥。娑婆深厌轮回苦,早向花池占一枝。
十万弥陀念已周,案前古鼎尚香浮。尚衣不觉沉沉睡,极乐翛然一梦游。
六字洪名密忆持,工夫冷暖自家知。娑婆不作轮回梦,稳看花开七宝池。
空澄海湛寂光土,日照天临法界身。父子相逢重会合,一团和气满门春。
要作莲池自在人,娑婆肯更惹红尘。心神早送归安养,此地空余镜里身。
一朵花含一圣胎,名书某甲亦奇哉。从来因果唯心现,底事分明不用猜。
洪名六字水清珠,方寸澄澄百虑无。个里风光难举似,长天万里月轮孤。
弥陀已悟主人翁,极乐同居路正通。诸上善人俱会处,何妨某亦在其中。
已今当愿已今生,金口亲宣语最明。何事娑婆犹恋恋,自甘极苦尚多情。
示众偈(六首)
泥牛海底吃金鞭,转步踏翻碧浪天。谁识皮毛参异类,自甘耕牧了残缘。
三车门外原无法,五字胁边不是禅。在处青山饶水草,眠云卧月自年年。
会取吾家向上宗,移星换斗自从容。老祖曾未来东土,童子何须过别峰。
流出灵源波湛湛,照归古镜影重重。相逢不吝闲拈示,百尺楼头一击钟。
坐断劫前一点空,却来赤手展家风。何妨傍户揖宾客,未许当堂见主翁。
与夺灵机格外转,纵横活路脚跟通。千门洞启恣游戏,赫赫金乌出海东。
寥寥大化绝疏亲,一片花含万古春。少室九年情已露,曹溪一宿话维新。
谩劳慈氏频弹指,应惜游人徧问津。椎拂未拈知落处,到头犹是眼中尘。
生死牢关未透时,脚跟一句好提持。不教觅水逢泥止,那得亡羊逐路歧。
蓦地寒灰爆黑豆,灼然大宝获春池。到头始信原无事,弓影非蛇祇自疑。
参禅本为了生死,紧要先须识自己。项上头非镜里头,娘生嘴是虚空嘴。
眼中不着一星沙,耳底常容大海水。拟剔眉毛早隔山,那堪更问张三李。
讲圆觉经毕示众偈(七首)
炎炎长夏苦跏趺,贝叶频开兴不孤。十二章经都话徧,不知真个觉圆无。
皮袋年来病不休,浑无气力按牛头。相逢偶与闲拈示,犹忆歌声下酒楼。
一重雪上一重霜,今岁还同去岁凉。担板禅和犹不会,更烦人为点茶汤。
相逢不用作么生,此事头头总现成。鹤膝自长凫胫短,更嫌何处不分明。
智慧为船精进篙,一撑直渡恶波涛。境风顺逆犹堪惧,端在梢公舵把牢。
阵云初敛剑光凝,十里长河夜锁冰。脱屩围炉相对坐,大家俱是太平僧。
为惜流光荏苒过,殷勤开演贝多罗。非云击节明经义,聊与诸人遣睡魔。
覆讲大义(八首)
每覆讲预日侍者下某某签。此次磬鸣众集,始知侍者误送签,师遂拈以为题云。
臭口不开趣正长,名言纔堕便亡羊。为怜摘叶寻枝去,大义当头特举扬。
事出平常理最玄,磬声一击耳门穿。言前有句如何说,大义浑该三百篇。
莫更谈玄论有无,盈前海众嘴卢都。个中大好真消息,不但人空法亦如。
机先一句是如何,清磬声中漏泄多。说默双离谁不二,等闲疑杀老维摩。
瓶泻河流成底事,雨花动地也徒然。大家高挂娘生口,听取虚空讲却圆。
磬声三扣报知音,谁道堂前草丈深。法座未登讲已竟,到头一着胜双林。
现成证据岂矜夸,毕竟空生非作家。座上果无能说者,看渠何处散天花。
懒随清磬证圆通,一任灯王宝座空。如是来还如是去,堂堂格外展家风。
解制示众偈
结冬又解冬,铸印还销印。暗地撒明珠,当头截露刃。
禹门惊迅雷,栈道试神骏。毒鼓已频挝,劫烧无剩烬。
当人莫自欺,个事宜亲信。此去到诸方,不须重问讯。
我空偈(四首)
三心澄湛波间月,四大纷纭空里花。拟向个中寻主宰,程途万里未云赊。
百骸食尽身犹在,二客相持鬼本无。莫笑含生无倒断,将刀谁肯自轻屠。
解云体尽冰还在,会取缘生火自空。拶到水穷山尽处,不知谁是主人翁。
水绿山青明历历,鸦鸣鹊噪韵嚣嚣。可怜误识东君面,王库何曾有此刀。
资福寺讲前示众偈(十六首)
两寺皇都偶梦游,霜华已染鬓丝秋。一声退鼓归来晚,云自高飞水自流。
白木柴床支讲台,红螺古寺法新开。漫嫌顽石头难点,且得虚空笑满腮。
六十韶光瞬息过,业缘犹系苦娑婆。还乡一曲难成调,且自逢场唱哩罗。
从来国土本唯心,个话颟顸古到今。不是老僧亲道破,森罗万象尽沉吟。
相逢尽说土唯心,岂识唯心理甚深。擎尘每征唯土义,一沉吟了一沉吟。
盘走珠兮珠走盘,唯心唯土两无端。不知死语从来活,算尽河沙祇自瞒。
老病头陀缺主裁,杖梨扶上讲经台。驴唇马嘴浑闲事,惹得虚空笑满腮。
有无生否去耶非,咫尺莲邦归未归。一自毫端轻漏泄,金乌夜半泼天飞。
大小慈尊赚善财,一声弹指阁门开。直饶入后楼还闭,不合当初自外来。
家居百事总相当,渴饮饥餐乐有常。岂料跨门纔一步,翻然故国尽他乡。
拈来穷子衣中宝,恰是轮王髻上珠。大施门开饶利济,从来一物却原无。
杯衔弓影病难消,几度逢君舌苦饶。肝胆者回都吐尽,奈何依旧首横摇。
宝珠出箧将悬处,明镜当台未照时。万别千差无欠少,个中消息几人知。
一句弥陀法界宗,千门万户尽罗笼。只须净念能相继,四土三身影现重。
西方净土本唯心,直透唯心义甚深。亲见弥陀曾问讯,珍楼罗列树阴森。
为爱追随重法情,山房九夏话无生。重玄极妙如何说,万里长天孤月明。
开炉示众偈(二首)
火种亲从鹫岭传,性空无我寄诸缘。一星拨转寒灰里,大地山河俱洞然。
青烟突起死柴头,舜若多神赤汗流。惊得泥牛吞却月,森罗万象笑抬眸。
题诚斋居士照
乙巳秋日诚斋居士自携其照索题,且曰余习性多瞋,无以自解,愿为说法,并施以对治之门,因说偈曰。
一身如影像,万事等空花。于此试谛观,瞋习何所有。心本自无瞋,境空瞋何有。心境两无瞋,合亦不应有。譬如两空手,合之亦无物。有因尚不生,无因瞋何有。瞋生何处来,瞋灭何处去。正当于瞋时,瞋为在何处。四句本无生,三际不可得。居士何自知,习性多瞋怒。此知所知瞋,为复是即知,为复是非知。知此瞋之知,此知为即瞋,此知为非瞋。瞋若即是知,有知即应瞋。知若即是瞋,知应不知瞋。此瞋若非知,非知便无瞋。此知若非瞋,知瞋即两心。瞋者为阿谁,阿谁知此瞋。展转竟不知,不知更是谁。如是谛观察,久之当自晓。只眼洞然开,无着惭惶处。昔本为迷迷,今复因瞋了。瞋尚本非瞋,了复何所了。昨日与今朝,自倒还自起。从此彻根源,何瞋复何喜。
个庵老人斗室偈
一斗之室,置法空座。太虚不宽,毫端不窄。有松两株,有竹几个。明月夜来,清风晓过。老更何为,佛也不做。衲以遮身,粥以疗饿。岁月任迁,蒲团任破。常在其中,经行坐卧。
观空应真
无道可悟,无心可安。撩天鼻孔,不受人瞒。一领布衲,一个蒲团。尽未来际,作如是观。
颂楞严经(十首)
经题
劈破虚空露一机,未开口处示全题。可怜眼底无珠者,误认经前廿字题。
顶门突出破沙盆,的的无门是法门。怪杀瞿昙机不密,晴空迸作一条痕。
证信序
法王法要岂轻宣,满座知音道有传。话到点头侧耳处,祇园一会尚俨然。
发起序
道力何堪不自量,等慈妄拟堕淫房。定门纵使重重启,也是闲刓好肉疮。
四大章
四大毒蛇性本空,等闲拶着便成龙。飞腾可惜无人识,几度频埋下土中。
虚空藏章
法身亲证等虚空,也是无端枉用工。试把镜珠都放下,谛观何法不圆融。
弥勒章
习气难忘是利名,世间出世几多争。看他补佛情犹在,大似唯心定未成。
大势至章
个中无路与人行,携手归来已隔程。若待摄心勤念佛,他年缓缓证无生。
道场加行颂
秘密门开妙总持,须知神用力难思。但教心口一如转,便是习忘业净时。
圣凡物我体元同,感应休疑道有穷。天自高寒波自湛,谁推明月落潭中。
开讲楞严颂
花香鸟语圆通性,水绿山青常住心。一部楞严浑漏泄,不须低首更沉吟。
颂金刚般若经
刚道即非又是名,等闲一举便超情。有求有得全封见,无说无闻总隔程。
如是降伏如是住,若为色相若为声。分明一段劫前境,八百余家画不成。
颂般若心经(十二首)
经题
滚滚洪波无尽头,孤帆高挂下中流。夜深明月来相照,两岸芦花一色秋。
生佛同乘没底船,沤花影里去仍还。一篙撑塌东西岸,明月团团下九天。
观自在菩萨节
从来五蕴性元空,岂借区区一照功。要看劳生开梦眼,金乌夜半泼天红。
风休云静地天空,画笔诗情写未工。花落乱随流水去,梦回闲卧月明中。
色不异空节
真空幻色两无殊,道得分明在半途。觌面未开宗正眼,徒劳水上按葫芦。
活泼明珠走玉盘,色空空色辩还难。拈来几度从容看,两不成双一不单。
诸法空相节
万里晴空湛玉壶,重重法界一尘无。僧繇也皱双眉断,此景如何上画图。
圣凡无地著名模,拟涉毫端便染污。直下分明担荷得,迢迢十万隔程途。
以无所得节
冒死身经百战场,归来真个便封王。虽云高爵尊寰宇,逸格风流输子房。
月满江澄湛不流,游人到此尽停舟。渔翁老大曾经惯,移棹攒眉过别洲。
故说般若节
说了殷勤复自夸,可怜心事已如麻。当时若解牙三打,也胜重铺锦上花。
劳劳重复论前功,一片婆心未有穷。不得末梢头句好,稳教千古错流通。
颂禅人血书莲经求生净土
血染莲经七轴长,一横一点尽含香。他年海会谈因地,十指光流照此方。
颂番僧转世
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昼夜忆咸阳。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
颂说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
古佛口门高挂锁,铁牛脚下痛加锥。任他千圣频呼唤,榔栗横眉更顾谁。
颂圣人不是无心祇是无心心耳
无心恰是圣人心,圣不无心趣转深。会取无心端的旨,无心心却无无心。
颂察秋毫之末不自见其睫
洞烛秋毫不见睫,由来专向境边涉。而今蓦地回光照,始觉从前被眼遮。
心花颂
心华无种如何种,红紫芬芳另有春。白雪立深香乍冷,苍颜皱破色初新。
翩翻叶布迦文国,蓓蕾台承净满身。未瞎娘生双鬼眼,空教觌面隔前尘。
颂雪弥勒
天宫不住下尘埃,已是无端惹祸胎。只个幻身不自了,那般笑口为谁开。
日光定里如何见,楼阁门前甚处回。似此行藏浑没据,争教补阙待当来。
歌诗
拟证道歌
永嘉大师证道歌,直截痛快。言约义丰,洵为古今绝唱。辛丑夏六月禅坐之隙,为禅者演说一过,颇有会心处。因蹑其每段两短句,续而歌之,非敢与大师较美,聊自娱耳。
君不见。是甚么。眨上眉毛早错过。欲会吾宗端的旨,耳门塞断听重歌。证实相。无人法。万里还家只一霎。通身是口道应难,未动舌根恰恰恰。顿觉了。如来禅。鼻孔依前唇上边。旷大劫来祇者是,何分东土与西天。无罪福。无损益。空里何须寻鸟迹。一性圆明万境闲,三千剎海澄虚碧。谁无念。谁无生。滚滚黄河彻底清。夜半日轮当午照,更嫌何处不分明。放四大。莫把捉。天真不在工雕琢。寒暄动静总无干,十二时中自卓荦。决定说。表真乘。一言道断古今凭。龙官天界咸珍重,长夜明明照世灯。摩尼珠。人不识。六宫八国空狼籍。波斯不解自囊藏,几度逢人频戏掷。净五眼。得五力。血战功高碑可勒。塞北安南一阵收,雕弓永挂狼烟息。常独行。常独步。脚跟不踏今时路。寰中物外任逍遥,千圣齐应听指呼。穷释子。口称贫。彻骨穷来有几人。信手打开无尽藏,砖头瓦砾尽奇珍。无价珍。用无尽。十方九界随时赈。等教立地证菩提,无奈当人不自信。从他谤。任他非。我尚非我他是谁。不舍大慈洪誓愿,金毛狮子现全威。观恶言。是功德。贼马骑将好赶贼。捉得贼来马也闲,一齐趁入无生国。宗亦通。说亦通。大用纵横不堕功。教海掀翻言默绝,禅关坐断悟迷空。狮子吼。无畏说。威音那畔一声彻。须弥走入藕丝中,无位真人惊吐舌。行亦禅。坐亦禅。全身突出未生前。十虚圆里无今古,说甚香林四十年。几回生。几回死。自倒依前还自起。蓦地回光返照时,几乎笑破娘生嘴。入深山。住兰若。竹篾三条镢一把。佛法从教烂却休,人前指甚鹿为马。觉即了。不施功。万别千差一照中。剎剎尘尘全体现,更教何处不圆通。但得本。莫愁末。脚跟路活乾坤阔。神通三昧几何般,一着当阳贵独脱。江月照。松风吹。跏趺石上夜忘归。泥牛入海无消息,个里风光举似谁。降龙钵。解虎锡。递代持来作准的。为问泥犁几度开,须弥山子如何吃。不求真。不断妄。道人行处难名状。和衣睡倒月明前,一觉醒来天大亮。心镜明。鉴无碍。胡来汉现空多态。若教撞着老东平,决定与君重扑碎。豁达空。拨因果。空王殿上披枷锁。回光一念脱樊笼,迷悟分明机在我。舍妄心。取真理。忙忙驰逐何穷已。直饶生断两头机,也是全身堕死水。损法财。灭功德。贼是亲家防不得。冷地一回看破渠,惭惶无限偷心息。大丈夫。秉慧剑。寒光闪灼陵天岸。当头一掷不留情,魔佛都教成两段。震法雷。击法鼓。惊起大虫咬杀虎。万象森罗无处寻,木人回首双睛努。不可毁。不可赞。为君格外通方便。和声送出太分明,切忌看他手里扇。取不得。舍不得。八字打开抚隐匿。犹更低头犯忖量,当来缓缓问弥勒。默时说。说时默。晏坐岩前天帝悦。四十九年一字无,千古万古分明极。建法幢。立宗旨。大似虚空安两耳。一自拈花赚饮光,儿孙浪说分皮髓。法东流。入此土。五宗二派昭千古。争知教外别无传,一十原来是二五。真不立。妄本空。孤峰绝顶路难通。从来不坐空王殿,那复分身万象中。心是根。法是尘。根尘无性性元真。若教认着元真处,又是重添古镜尘。嗟末法。恶时世。吾道陵夷堪泣涕。安得惊群大丈夫,祖灯展转凭相继。作在心。殃在身。焦唇拔舌岂无因。泥犁多少酸辛辈,半是阎浮谤法人。栴檀林。无杂树。枝叶扶疏香四布。鼻孔休教少半边,风来犹待两三度。狮子儿。众随后。爪牙未露不如狗。有时跳入野狐群,一喝乾坤颠倒走。圆顿教。勿人情。堂堂古路少人行。善财去后楼常闭,龙女来时珠正明。非不非。是不是。个里淆讹谁共委。生铁馒头当面拋,等闲塞断虚空嘴。种性邪。错知解。乌焉成马何足怪。三翻四覆为宣扬,漆桶依然还不快。亦愚痴。亦小騃。是非好恶曾何解。三途六趣互相吞,自卖到头还自买。狮子吼。无畏说。虚空口启山河舌。石人拍手笑呵呵,此曲阿谁曾听彻。不思议。解脱力。个般受用何穷极。重重法界一毫端,隐显纵横无不得。法中王。最高胜。脚跟不动常相应。腾腾日用自忘机,信手拈来无少剩。了了见。无一物。绿水洋洋山郁郁。借问路人浑不知,殷勤为举龟毛拂。日可冷。月可热。古今此道曾无别。丈夫眼里谁无珠,肯谤山僧谓有说。
示学者
个里分明一事无,那堪特地起规模。无端翳眼空华现,致使重黏鬼户符。
脚跟既已涉程途,直捷纡曲回自殊。万事无如生死切,单刀直入是良图。
直入何曾间语默,精诚一念超勤惰。话头举处万机忘,匝地普天成一个。
无事甲边休住脚,将心待悟浑成错。思量拟议转无端,一镞三关须透过。
透过还宜踏向上,身心一拶空无相。蓦然豆子爆寒灰,者朵心华灿烂放。
撒却层层眼底障,打开灼灼光明藏。到斯不必自矜夸,且吃山僧手中棒。
棒头触瞎顶门眼,别有风光来岁晚。入海泥牛眠不醒,鼻端一线轻牵转。
生死长途真个险,相逢不禁因相勉。不于言外解知归,谓我说禅谤不浅。
挽羯摩阿阇黎岫云静观老和尚
化缘已尽,愿轮转移,我忍不住心酸落泪。我深知人生如幻,但难以忘怀您生前的教导和慈爱。曾在东寮承蒙您亲自传授经典(我曾在东寮侍奉您学习《报恩经》),在南塔时您也曾预言我未来的出世机缘(我受具足戒后,随您在南塔院拔草,您指着我说,此子日后出世将先于你们,如今果然如此)。您圆净的戒珠如光照夜,您培育的觉树如今已枝繁叶茂。我们因秉持无我之心而契合三宗之道,我万里倾心皆因有您这样的师长。我曾期望您的法雨常润,如今我在迷津中却不知该何去何从。九峰的云雾掩盖了您的千花座,四色莲花在七宝池中绽放。我在丈室中徘徊,心中满是对您的思念,却又无奈西方乐邦路途遥远。残霞映照着古木,秋风吹过,秋水石潭边,月亮落下,我满心哀伤,山林泉壑都仿佛充满了悲意。
祝阐教禅师八十寿(三首)
您的性天如同辽阔的天空般宽广,觉海像澄澈的深渊般平静。您高深的智慧和品德世人皆见,从古至今又有谁能与您相比。您应化世间,绝非偶然,而是乘大愿轮,做如来的使者。您严持三聚净戒,如冰霜般高洁,云游四方,广行佛事。您独如孤峰,超绝侪辈,如大鹏展翅般引领众人前行。您契合古南禅师的禅心,继承贤首宗的法脉。您登上法座,敲击大法鼓,佛法的声音震动四方。您在四座名刹弘扬佛法,声名远扬,连帝王都听闻您的高名。您的光辉如同泉石般闪耀,您的教化让龙象般的众生奔腾相随。您奋笔注释经典,讲解佛法时扣人心弦。您在白发青灯之下,年老却仍不懈怠。您如同慈父孝子、法王忠臣,承先启后,正是担当此任的不二人选。您的品德和寿命如此高迈,又何须我来祝寿呢?只是聊表心意,如同为山岳增添一捧土。
阎浮提这片土地殊胜非凡,自古以来就是千佛出世的道场。我有幸生在这片土地,又恰逢盛世。您这位开士顺应机缘来到帝乡,您的愿轮高悬,气势轩昂。您的行藏如同狮搏鹏举般不凡,您所弘扬的显密权实教法高深莫测。自从白马驮经西来,岁月漫长,五乘八藏的佛法博大精深。但古今的注疏繁多,让人如在歧路中迷失方向。您为了怜悯末法时代的学子,仔细辨别是非,确定佛法的宗旨。您措词精准,析义精妙详细,总括五教,宗法清凉国师。您时常挥动尘尾,口吐莲花,说法的声音如同河流般流畅,又似铿锵的音韵。您的言辞如同狞龙威凤般奔腾,天花纷纷落在您的座旁。您以精妙的佛法开启众生的智慧,让他们重见光明。您的高风传遍四方,番僧前来朝贺,与您共同弘扬佛法,谈论三宗五部时,言语朗朗。您曾身着紫衣,沾染御香,如今又蒙圣上赐号,恩宠有加。您已八十高龄,历经风霜,但荣辱皆已忘怀。我仅以片言为您祝寿,希望您能维持佛法,报答圣恩。愿您的事迹在僧史中永放光芒,如同拈花的芬芳,千古流传。
岁月如同灵椿树,凝聚着秀气,您的神韵气质如同苍松般高洁。您深刻领悟《法华经》的不迁之旨,巧妙地传承般若的无住之宗。您的愿海波澜壮阔,心灯延续,火焰重重。我惭愧没有珍贵的礼物为您祝寿,只能借须弥山的第一峰,表达我对您的祝福。
为潭柘监院琮公七旬寿
您重新振兴了千年古刹,您的美德让道俗皆钦敬。您如耕种悲田般,付出无尽的心血,您的愿海深邃,难以探测。石潭清澈见底,常常映照着明月,古老的柘树高耸入云,洒下阴凉。您为人低调,从不自夸,又何必与人过多谈论心事呢。
为广善复公法主五旬之庆
众人如彩云奔腾、江水奔赴般依附于您,您的赫赫声名震动京城。您能点化顽石,让其领悟佛法,天花时常在您座前飞舞。您超脱了情执的束缚,对境观的领悟达到了微妙的境界。您济世救人,如同在筹论室中谋划,怎能说四十九年的时光虚度呢?
008
铁冶亭长江濯足图
人的身体本就虚幻,寄托于此自有其缘由。在乾坤之间,如同一片树叶般的小船,在古今流淌的长江水中飘荡。船子和尚覆舟入水的故事仿佛还在眼前,庞公汲取江水的情景也令人回味。那些身心无垢的人,在这灵源中濯足,是多么畅快啊!
小径莳花
我在小径周围种植花丛,精心呵护,仿佛要与自然造化争奇斗艳。从源头汲取活水,让花丛在春风中茁壮成长。我深知一切既虚幻又真实,何妨将色相当作是空。这园中蕴含着无尽的西来意,不经意间已泄露其中的奥秘。
题柏石小照
您安坐于千差万别的境界中,却一尘不染,还能自在地分身于外。您如百城南去,门庭依旧,又似万里西来,面目焕然一新。古柏的佳话早已传遍四方,石头若有灵性也应频频点头。只是旁人或许不理解其中深意,还以为您是在以境示人呢。
山居(三十首)
参访完禅筵和讲经的场所后,我回到茅屋,置身于群山之中。这里有吃不完的黄精和紫芋,取用不尽的活水和干柴。夜晚,寒云散尽,猿猴在月下长啸;白天,山林深处,鸟儿在风中吟唱。我遥念海上的同参道友,这份心意却难以相通。
我独自住在庵中,孤峰为枕,极目远眺,烟峦之色愈发浓重。瀑布从千丈峭壁上直泻而下,悬岩上倒长着万年松树。古老的小径被青苔覆盖,樵夫的歌声已断绝,月光下,深林里的塔影重重。若问庵中谁是主人,那衔花的百鸟也寻觅不到。
山中静谧,人迹罕至,流水淙淙。我独自披着衣服,对着夜灯。花气透过帘子,侵袭着石榻,钟声伴着月光,传至松窗。在这寂静中,尘尘三昧的机缘已悄然显露,我狂乱的心在定后也渐渐平息。通宵静坐,仿佛进入梦乡,梦魂多次飘落至莲邦。
在山中结茅而居,一切都那么适宜。心中的感悟却无人诉说。竹榻之上,通宵无梦,蒲团之上,整日心怀怡然。我看梅待月,归来已晚,听瀑临风,入睡迟迟。这种乐趣,不在山中居住的人难以体会,而在山中居住的人又有几个能真正知晓呢?
千峰如画,遮掩着柴扉,石径上青苔深厚,人迹稀少。流水倒映着空界的明月,落花的香气沾染着老僧的衣裳。这禅宗本就没有迷悟之分,大道也无所谓是非。有客人来时,我不会用拳头指示佛法,任凭他人谈论我是钝根之人。
我生性喜爱幽静的居所,在重岩之下建造了一座小庐。满地的白云常常靠近床榻,绕门的流水自成水渠。清晨,我伴着露水采摘林果食用,夜晚,挑灯阅读佛书。享受着这悠闲的岁月,除此之外,我还有什么别的雅怀呢?
岁月流逝,两鬓已斑白,青山在眼中也渐渐模糊。坐禅时,感觉眉毛愈发沉重,年纪渐老,心中的佛法似乎也所剩无几。我在山涧边,怜惜自己清瘦的禅影,穿行于云雾中,只喜爱那枯瘦的藤杖。我徘徊其间,不厌其烦地与阶下几株歪斜的松树相对。
半间箬屋足以让我幽居,岩岫参差不齐,覆盖着低低的门户。我常常来到松树下乘凉,闲暇时慢慢走到板桥西边。晴峰的山色时常映入座中,皓月无声地落入溪中。与客人交谈时,我不谈玄奥的佛法,任凭千古以来人们对错解佛法的标题争论不休。
我寄身于空山,如同求学的呆子,还有什么事能让我牵挂呢?经书高高挂在虚空,佛祖深深埋于实际。云净月圆的夜晚,月光洒在门户上,雨后花落,覆盖了春天的台阶。有客人来时,我懒得与他们闲聊,门额上题着 “止止斋”。
我整日在幽岩中枯坐,口中长满了白醭,衣服上沾满了青苔。我只需在眉间高悬宝剑,谁能在我心中放置寒灰呢?我呵斥那纵火的婆子离去,许久以来,衔花的鸟儿也不再飞来。不要用野狐的涎水沾染我,这里的明镜不当台。
南枝的梅蕊预报着春天的到来,大自然传来的消息真实不虚。梅蕊的火焰仿佛能融化冰河,其气势能让雪谷的寒气消散。我穿着草鞋走过的山川依旧,竹杖相伴的岁月又添新痕。在这万叠云峰的图画里,何妨让我这闲散之身终老于此。
领悟佛法的机要并不在于文字,就像吹灭纸烛后,那些经钞便可焚毁。无需执着于感谢,也不必因情而缱绻,心中空明又怎会被纷纭的外境阻碍呢?看山时,见与不见并非真见;听瀑时,闻与不闻并非真闻。这种意境有谁能与我一同领会呢?不如在松云之下卧于一榻。
山家的日子平淡,到了黄昏,我便吩咐儿童早早掩门。自家的牯牛自己从九曲涧回来,黄猿不再留恋六花村。风声渐静,月上千峰,月影半隐半现。我不禁想起那些在尘世中奔波的人,无端辜负了草鞋。
放下万缘,海天变得宽广,尘世中没有交往,正适合隐居山峦。若不是桃花映入眼帘,只有梅子的酸味刺激着牙齿。在这山中,谁能与我共挑灯夜话谈论佛法呢?我时常拿着经卷对着月光研读。回首往事,不禁一笑,这颗心十年来都托付给了他人。
山峦环绕着溪流,溪流之外又是山峦,红尘的喧嚣飞不到这山林之间。岩边的朽木任其腐朽,岭上的闲云羡慕我的悠闲。我何必为了一些琐事而执着,又怎会习惯说那些高深莫测的禅语呢?我将葛藤连根拔起,让门前的道路断绝攀缘。
我期望在这幽壑中了却残缘,面壁修行又何必拘泥于九年的时间呢?折柄的镢头正好用来着力,躺在落床的枕头上也能安然入眠。移栽花木偶然间引来了春风,担水时常常与夜月相伴而归。我的袈裟已破旧凌乱,哪里还有佛法能传给别人呢?
我喜爱这林泉的趣味,这里与世隔绝,路途遥远。千竿翠竹环绕着幽静的居所,一个蒲团陪伴着我度过寂寥的时光。白天,静坐在窗前,山色清淡;红日高悬,帘外鸟儿娇啼。禅定过后,满目皆是生机,我乘兴拄着竹杖走过小桥。
铁犁木耙早已抛却,年老之后,心境也不再执着。饥饿时,我就去挖掘紫芋填饱肚子,房屋漏雨了,就去砍伐黄茅修补。溪边的青苔深厚,不见牛的踪迹,谷口云雾弥漫,鸟儿寻觅着巢穴。我的行藏只有自己知晓,又何必在意世人的嘲笑呢?
我将自己藏身于这山中,如同画地为牢,选择了一座又高又高的山峰。在篱壁边栽种想象中的玄兔角,在衡门上重复装饰虚幻的白龟毛。窗户打开时,让烟霞飘入,夜晚安静时,只听到虎豹的吼叫。住在这里久了,我都不知自己是谁了,只有清风明月与我相伴。
我的身体如鹤骨般嶙峋,背也渐渐驼了,感叹岁月匆匆流逝。佛法的传承寂寥,我能托付给谁呢?人生短暂,面对衰老又能如何呢?我闲来在溪边探寻自己的面目,随意在石壁上书写伽陀。这些年来,我得到了一个休心的秘诀,那就是在一榻之上伴着睡魔。
我是一个潦倒不羁的野衲,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茶。旁人都笑话我像在磨镜,我也只能对着写在门上的 “心” 字叹息。我放旷自在,不再追寻新的事业,忘却机心,抛开旧有的生涯。近来我也时常在岩前静坐,却再也没有天人来散花。
曲径通幽,位于山林的半中央,竹篱低矮,守护着矮茅堂。一湾流水倒映着千溪的月光,满坞的梅花散发着十里的清香。夜晚,大雪掩埋了禅榻,清晨,晓钟惊醒了梦境,地炉上结着霜。等到来日去五台山时,我要与文殊菩萨仔细较量一番。
我生性疏拙,难以应酬世间的人情,余生只愿寄身于这柴荆小屋。我没有什么生计,只有卷唇的镢头,却有折脚的铛子当作全部家私。在亭畔开池,正好可以浣洗月亮,在篱边种菊,欢喜地采摘菊花食用。我不敢说这山野之境能与安养净土相比,但也胜过人间的功名利禄。
我既不坐蒲团,也不看经,主人又何必说什么惺惺作态的话呢?我的眼中容不得一点尘埃,就像在虚空中无需钉铁钉一样。雨打花落,香气满地,风惊悬瀑,洒向虚庭。有客人问我山中的境界,我只说一片寒松,万顷青葱。
万峰罗列,朝拜着最高层,斗室中住着一位老僧。花开千林,如锦缎般绚烂,云邻四壁,夏日如同冰窖般清凉。这里没有空地栽种瓜豆,哪有闲情去谈论那些纷繁的佛法呢?难怪一年到头人迹罕至,连鸟儿飞过都难以停歇。
我与群鹤麋鹿相伴,在林丘中终老,在万壑千岩间自由自在。我不再因容貌的变化而惊叹梦幻,也不再把寒暑放在心上记录春秋。闲来静听鸟儿的啼叫,笑看白云的来去。煮上满满的黄精,吃得饱饱的,倚着松树,枕着石头,酣然入睡。
时光一去不复返,霜花染白了我的鬓角,衰老渐渐来临。我肩上扛着腐朽的木担,心中只剩下壁观的禅心。在机缘到来时,谁能发出拈花般的微笑呢?我迎着日光,穿着补衲的针线。不管秋风如何吹,满林的黄叶就像黄金一样美丽。
我愚鲁笨拙,百无一能,在乱峰深处搭建了一座茅龛。我不曾留下什么声名让他人寻觅,又哪有什么幽奇的景致让我去探寻呢?我的杖挂着苔衣,依旧靠在壁上,经书上布满了蠹字,却还未打开函套。山灵似乎理解我的寂寥,每天都派闲云来陪伴我。
峰回路转,山涧相合,屋头尖尖。尘外的风光充满了四周的屋檐。小径上满是浸着露水的花朵,散发着幽香,半床虚白的月光透过帘子洒下。我的心从歇止中体会到禅的韵味,当机锋忘却时,老虎也不会嫌弃我。我已与这林壑定下终老的约定,又何妨镜中增添华发呢?
近年来,我已无力走下险峻的山峦,整日斋饭过后便闭口不言。我的腰瘦得难以围上三束篾条,身体轻得似乎挂不住七斤重的衣衫。古鼎中的灰已寒冷,我却还在重新拨弄,空阶上长满了荒草,我也懒得去铲除。有客人来时,也须让他们高看一眼,不必与我徒劳地交谈。
纸鸢
纸鸢放出去又收回来,全靠一根线牵引,它在天空中随意出没。它无心在春水中留下影子,却得意地乘风冲破晓烟。它质地虚幻,本就应超脱于物象之外,那细微的声音又有谁能在声前领会呢?只可惜它被当作儿童的玩具,多次白白地从远天落下。
和惺斋主人原韵
我跏趺而坐,心中的杂念却未完全澄清,虽已身为僧人,却感觉人间无事可扰。我偶尔说法,不过是动动三寸之舌,与人应酬时,也只剩一枝藤杖相伴。我期望香花从天界飘落,希望我的公案能载入祖灯。只是惭愧蒲团已被坐破多次,却终究未能领悟高深的禅法。
偶作(三首)
我的身体如同五蕴山上的一座朽庐,六根如同虚豁的窗户,任凭外缘来去。就像空花一样,何必去分辨它的荣枯,又像幻影一般,无需过问自我与他人。岁月如两只老鼠啃咬着藤蔓,生命在这急促的时光中流逝,而我的身体却如如不动,如同四条蛇盘绕在匣子中。在这云林之中,有着一段闲适的消息,就像在黑漆屏风上醉酒后书写的文字。
这些年我懒得在湖海构建房屋,无论身处何处,都觉得是幽居之所。我在三千世界中行走,却不留痕迹,一个蒲团就足以让我安坐。古今之事,任由人们谈论去住,佛与魔本来就没有亲疏之分。这溪山云月构成了鲜活的寺庙,我将无心之心写在门壁之上。
我居住的地方八面玲珑,谁能在此安心居住呢?这房屋建造的时间不必追究,来到这里才知道空间绰绰有余。古炉中的香燃尽,烟已寂然,月亮在空界移动,影子缓缓前行。这里有一种奇妙绝伦的景象,即便门窗紧闭,却能看见十方虚空。
落花(十首)
小院中春天离去,兴致索然,蜜蜂和蝴蝶还在眷恋着残花。残红在雨中飘落,掩埋了幽静的小径,冷艳的花瓣随流水飘逝,散发着腻人的香气。这落花含着无尽的愁绪,仿佛超越了过去、现在、未来三际,又像几枝残梦,在五更前破碎。东风最是无情,吹落花瓣,就像去年一样。
我的禅心早已不为春天的离去而悲伤,无奈飞舞的红花还是映入眼帘。风像在嫉妒花的美丽,暗暗催促它离开枝头,青苔则像在讨好,远远地装点着落花的新妆。白天,讲台安静,仿佛翻动着晴雨的变化,夜晚,丈室的窗户空寂,倒映着晚塘的景色。这让东园即将栖息的蝴蝶发愁,它的梦魂从此也不再有花香。
落花的余香轻轻扑来,沾染了我的衲衣,隔着帘子不时能看见鸟儿衔着花瓣飞走。林中的春天渐渐老去,我的吟诗之情也变得淡漠,小径上青苔深厚,客人的足迹稀少。面对这落花的境界,我苦苦分辨是境还是心,却不知它非空非色,究竟该归向何处。只希望东风不要把花全部吹尽,留一些来衬托草丛也好。
无奈春天留不住,红色的花瓣和如玉的花蕊纷纷从枝头飘落。月亮怜惜花影消瘦,它的光辉似乎也减弱了,鸟儿埋怨树枝空荡,叫声中充满了嗔怒。落花随着香水潺潺流淌,牵动着客人的情思,绿荫掩映,传来樵夫的歌声。我这头陀还未习惯放下心中的执着,面对这些景象,难免陷入烦恼的窠臼。
太阳和月亮不停地忙碌,把春光送向渺茫的远方。梦中的蝴蝶被风惊醒,心中如醉酒般迷离,锦色的青苔经过雨水的洗礼,大地散发着香气。高楼之上,即便有兴致也只能空自写诗,短杖无聊,每天倚靠在墙边。我自嘲近年来禅定的功力薄弱,也会随着这虚幻的景象而心生愁肠。
鸟儿埋怨春天离去,在花丛中啼叫,窗户打开,满地都是残红。幽静的山崖曾有约,我还期待能去静坐,可病室中无人,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再次放下时应该具备慧眼,在未拈起之前就应钦慕这其中的禅意。凭栏远望,应珍惜这份心境,又何必在意纷繁的物态呢?
暮雨朝风的景致依然清幽,时光匆匆从眼前流过。太阳像金乌啄破千枝花朵,洒下鲜血般的光芒,月亮像玉兔踏残满地的落花,带来无尽的愁绪。仙洞的溪流中飘着春天的花瓣,江城的笛声吹奏着悠悠的离恨。谁能探究这如沧海般变幻的荣枯之根本呢?或许弹指之间登上慈氏楼便能知晓。
红花凋零,香气清冷,让人难以承受,时节的变换摧残着花朵,故意惹人烦恼。我已经承受不住头上新增的白发,更难以忍受眼前春光的再次减少。风、雨、露都让我忧愁,落花堕入水中、落在青苔上、飘入尘土里,都让我伤感。就像化母不知节省,想要用落花铺地当作绣长茵。
雨声刚过又传来风声,这些年对花事的兴致总是不高。多情的鸟儿因春天离去而悲伤,夜晚的窗户无奈地对着偏明的月亮。五衰的景象不知何处是尽头,十劫的法情却依然深厚。眼底的闲愁抛却不得,我只能多日高卧,掩着柴门。
春光每年去了又来,我已经习惯,无需太过哀伤。我不再追逐残花,以免惊扰睡眼,任凭细草长满灵台。靠着墙的游屐沾满了梅雨,倒地的诗瓢半掩在青苔里。禅定过后,我偶然走过村圃,已是暮色时分,只有清风明月在徘徊。
阅归元镜
对于那些通达之人来说,一切都没有滞碍,运用佛法时处处投机,与法法都能相亲。眼中所见皆成三圣之观,口中称念便种下九品莲花之因。一乘佛法本就不容许拘泥守旧,二谛也并非随意陈说。若能善用化导的权宜之法,即便如同空花也能绽放出少林的春色。
香严居士肖像
您在富贵场中偶然现身,却灵根不昧,不忘前世的因缘。谁能在欲望之中却能远离欲望呢?唯有您能在尘世中却不被尘世沾染。您期望在万劫的情关中奋力突破,一句佛号与您的心紧密相连。他年您必定能高占九品莲花,那时的您应该就是画中之人的模样。
偶成(四首)
寺院位于辇路横门外,皇都的旁边。禅关在白昼也紧闭着,我端坐在其中,炉中的香缓缓燃烧。
古柏的根在地下盘绕,寺中的刹竿直指天空。有客人来不必询问,这里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禅法。
浩浩荡荡的红尘遮蔽了白昼,堂堂正正的古路通向皇都。那些来来去去匆忙的人,脚下可曾踏过这古路呢?
寺院靠近皇都,却安静得如同山林,心中忘却机心,无论何处都能悠闲自在。我整年只知道贪恋趺坐修行,却没想到世间已传遍了我的浮名。
题慈因讲寺太湖石
这太湖石多年来不知为何一直被沉埋,它孤高坚硬,无情地与周围的事物格格不入。试看当年生公说法时,石头都点头的情景,眼前的这块太湖石似乎也有那样的灵性。
病中示众(二首)
回忆起轮回中的苦难,不禁毛骨悚然,四十年的时光如弹指一挥间。我身患禅病,全身都难以医治,只能暂且高卧,多加餐食调养身体。
刚刚从邻院参访完新的座主,又与刘郎结下了净因。整日忙碌不停,却忘了自己还身处病中。
三周哭师(三首)
回忆起师父当年入灭,那是早秋时节,如今屈指算来,已经过去三年了。我肝肠寸断,却忍不住频频追思,这重重的恩怨让我不知如何祭奠师父。
师父曾用乌藤白拂传授心法,我们如同切磋针芥般领悟佛法的精髓。如今,白浪洪波空自浩渺,师父的遗骨又到哪里去寻找呢?
我悔恨当年没有主见,只把对师父的九拜当作寻常之事。如今有口难言,只能燃起一炉沉水香,流下两行泪水。
立春
我正在蒲团上瞌睡正浓,忽然听到春天到来的消息。就像鞭打泥牛一样,我要赶紧振作精神,奋力一犁,耕破这古老的长空。
香严公松泉小照(三首)
您曾经仔细考量净业修行,多年来与众人共同汇集净土的津梁。整日跏趺而坐,进入三昧的境界,并非只是呆呆地学坐忘。
您的名字记载在莲蕊之上,胜过祖灯的照耀,您不羡慕岭南禅宗的宗风。无论金台何时到来,暂且做一个人间的带发修行者。
一句阿弥陀佛让万念皆休,稳稳地迈出脚步,走出阎浮提世界。如果有人问起唯心的要义,就像松自青青水自流一样自然。
挽戒台度公(四首)
您白发满头,却还在市尘中奔波,不知您未了的是什么因缘。您突然在夜里奏响还乡的曲调,这曲调一时间传遍了众人之口。
您不喜欢在深山里独坐寂寥,却在九重城里忙碌奔波。您的脚跟自有一条通宵达旦的道路,突兀的须弥山也比不上您的境界高远。
您这无位真人,赤肉之躯,在红尘堆里又有谁能瞒过您呢?临行前您留下一句分明的话语,不要认为从空放下是难事。
您来时如同波浪含着月亮,有迹可循;去时如同鸟儿飞过,不留痕迹。您拨动上头的机关,如同金乌突出,光芒万丈。
自题肖像(六首)
我刚通气息来到世间,岁月的痕迹已数不清。看我的嘴脸模样,又何必询问我的生平呢?
参禅多年,自认为有所领悟,翻阅经教却仍未完全通达。可怜我这副面目,也被画进了图中。
我披着肩头破旧的衲衣,手中的念珠都被捏遍了。不知还能否记得那句阿弥陀佛呢?
我不仅与人投机笨拙,对佛法的见地也未曾通达。我把那无量寿佛,唤作自己的主人翁。
我住持过皇都的两座寺院,心中一生都向往净土。我从来无所执着,想来应该会有知音之人吧。
我的真身本来就有相状,虚幻的身体却无形无迹。如果能与您当面相逢,也无需多言通报姓名。